“我知道迟早会是你的人,可是,你要做顾家的女婿,咱们婚后不被人看轻,知书,循礼,修养样样都不能少,富贵大户人家的讲究你有学过,记住才好。”
“都已经十天了,一直吊我胃口,我看是你没诚意才对。”
“你,你果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修养本不是一朝一夕就成,总要下点功夫,休要将市井痞气流露出来,惹人鄙夷。”顾金丹噙泪幽怨道,爱之深责之切。
“大户人家就是凭的事儿多。”话虽如此,方播到底对晋身权贵心存向往,他原本不过是城里一青皮,下九流的痞子,纵然凭借好勇斗狠,刀光剑影中挣得凶名赫赫,平时招摇过市,偶然撞见官府差役,还不是要夹起尾巴,点头哈腰的巴结,哪敢有半分不敬。
做了几日的老爷,品尝到高高在上的滋味,且与金兵将领郑牙儿称兄道弟,往来尽是有头有脸的富豪乡绅。不由得胸中燃升莫名火焰,烧的浑身难以释怀。根由无他,唯眼界开阔而心异矣。曾经得意夸耀的种种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只不过是一只蝼蚁在炫耀无知而已。从今,他成了一只看清自己处境的蝼蚁,对自身渺小无力深为震撼。
明代大儒王阳明曾言,胜负之决只在此心动与不动,方播的心为了颜如玉泛起涟漪,他不再是从前那个纯粹的青皮,心无杂念在刀头上讨生活。不该有的杂念蒙蔽了直觉,正飞蛾扑火犹不自知,满心妄想借乱世浑水摸鱼,迈入权贵门槛。
许是自卑作祟,方播始终没有对顾金丹用强,甚至于被哄得昏头转向,居然刻意去学豪门子弟,所谓知书达理,修身养性,浑忘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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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把方播哄回了他另一相好温氏屋里,顾金丹摸黑潜行一段路程,在一偏僻小陋室与账房先生扈贵老头儿密会。
“回二小姐,那个华六性子木讷,嘴却极严,从他那里套不出话来,姓方的对这华六似乎有恩情,轻易不好收买。”扈贵低声回禀道。
“从菜人场捞来的那几人如何说。”顾金丹问道。
“那些女人受了惊吓,如今好了一些,不过见不得刀和血,受了刺激就会癫狂。”
“不成,以后就喂她们带血的生肉。”
“是,可这是何苦呢。”
“我自有计较照办就是。扈老,咱们现在是一同上了贼船,这条船凶险至极,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生死一念间,不要怠慢,好好把差事办好,咱们挣出一条生路出来。”顾金丹叹气道。
“二小姐,这么大的事情,就只靠我们恐怕办不来,该派人去天津找二少爷,他的主意多,顾家如今就只能指望他了。”扈贵犹自放心不下,这一次二小姐为了保全自身,陷顾家满门于绝境,更间接害死老爷,闯下这样的大祸必然不可宽恕。
“此事已经有人替我们做了,刘家与我们顾家有姻亲,将来要是定了通虏大罪,大家都跑不掉,那位刘表哥这几天不见踪迹,问刘伯伯,只说出城去了,我故意说天津城还在大明官军手中,可以去天津避一避。那刘伯伯就点头说,正是去天津,按时间算,如今我那二哥该是得到消息,在想办法了。”
“刘家毕竟是外人啊,靠不靠得住又有谁知道,我们该派人亲往天津与二少爷当面谈才好。”扈贵若有所思道。
“该派谁去呢,如今家里那些下人们都被姓方的收买了,我们手里没有现银,很难差遣的动,再说我也不敢信任他们。”顾金丹立即否决道。
“那就让小的去往天津一趟,路程不远,打一个来回也就四五天。”.
“你,你要不管我了吗,先生,如今奴家就只有你老可以依靠了。”顾金丹两眼水汪汪的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