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我震怖不已,险些从马车上摔落。
“怎么,你认识?”曹植笑。
“……”我掩住嘴,看着司马懿三人,就这么大步朝曹植的车驾走来,行礼揖拜。
那日傍晚,在雪地里擦肩而过的,原来就是司马懿。
又是一个影响天下时局的大人物,我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丞相掾王凌和文学掾司马懿同时出现,还是忍不住发抖、悚惧。一瞬间,想起的是适才在堂上的曹植兄弟曹宇、曹彪。
“见过平原侯——”三人齐声唤道。
司马孚先抬起头,他长得十分轻佻秀气,短须尽显其人风流儒雅,他打趣曹植道:“小侯爷,天色不早了,这会儿与佳人同车出府,料想必又有佳作将着否?”
“那是自然,新作诗赋二三,明日先生便能一饱眼福了,先生博涉经史,海内知名,届时还望多多评鉴才好!”曹植朗声大笑,毫不避讳地拉起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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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不可失礼,这是丞相义女,也是崔公女侄,”一旁的司马懿笑盈盈地抱拳,“女公子,失敬失敬。”
司马懿比司马孚要更显老气和成熟,浓眉浊须,文质彬彬,一张符合这个时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壮年男子的脸,并不能教人看出什么心机深沉、鹰视狼顾之相。不过是一对炯炯有神的炬目罢了。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司马懿身上,见他对我微笑问候,更是魂不守舍,曹植搡了搡我。
“哎,这司马仲达可是父亲身边的大红人,崔公更是对他赞誉有加,又同在相署,按理来说,阿缨你该认得他的。”
我摇了摇头:“几乎从未见过。”
“公子过誉了。懿十三年冬初入许都丞相幕府,常与军征伐,奉侍丞相左右。后来留守许都,去年冬才是初次入邺。女公子不识得在下,也是自然的。便是与子建公子您,也是少有接触。改日在下,当携礼往贵府,以报平原侯收舍弟忝列槽位之恩。”
“哈哈,仲达何必客气,我二哥跟你可熟着呢。有空常来啊,叔达兄既入了我府,便是本侯知心贴己的人儿,今后哪能亏待了他呢?且请放心罢!”
司马懿见曹植这般不论尊卑威仪的言谈,先是有些吃惊,旋即又迎合着弯眼笑,接着更是有意与曹植深入攀谈:
“早拜读公子《七启》鸿作,懿此番出仕,乃正是与公子文章中的玄微子有几分相像了。”
“哦?先生此话怎讲?”
“‘玄微子隐居大荒之庭,飞遯离俗,轻禄傲贵,与物无营’,懿也同此类,效腐儒之行,殊不知大隐隐于朝,经丞相点化知遇,方知公子所谓‘君子不遁俗而遗名,智士不背世而灭勋’,斯言甚妙矣!公子有宠于丞相前,还须替在下多为美言几句,聊表臣之忠心。”
一通奉承的话把曹植夸得心花怒放,曹植得意忘形,越发没有了侯君的架子。
他连连摆手道:“仲达兄,往事不提,既知违我父相征召令乃是错事,改过便是。先生足智多谋,每每帐前会议,父亲都会找您策画商议。日后国事疑难,子建还要多向您求教呢。”
我在暗处偷瞄见司马懿的脸上拂过几分失望神色。
“公子有此谦敬好学之心,孚今后可无忧矣,”司马孚笑道,“臣等还有事寻丞相,今日就先告辞了。”
“慢走。”
看着司马懿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了,我才长舒了口气,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可是想到司马懿目光长远,今日曹氏诸子拜将封侯,他定然看得到寻常人看不出的嗣子内争。适才不过寥寥几句,就套出了曹植的真性情,也许此刻心里已将曹植排除了嗣子之选。就是那么一张平平无奇的“庸人”面相,能读懂人心。如此心术,怎能不让人害怕呢?将来不可避免的丕植党斗中,司马懿绝对是死敌。
“听闻最初是曹洪大人政辟的他,后丞相也征辟之,却数次盘桓不至,真是钓足了声誉。今日这话聊得也是深藏不露。此人城府深不可测,子建,你要仔细防着他点。”
曹植笑:“你不是不认得他么?这会子怎么又像是老熟人了?”
“是老熟人啊!”我扬起头高声道,咬牙切齿,“是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的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