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爹那紧张的表情,程风叹了口气:“不是说辽南要打仗,我是说万一袁巡府要人去辽南帮忙打仗,咱们这卫所一个能打的兵都没有,那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可不想让你们去那里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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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儿子的话,程二虎也只好叹了口气:“随他去吧,到时候再说,但愿不要再有什么事吧,可怜咱们都是卫所兵丁,朝廷真需要俺们上战场时候,就算送死咱们也得去,这些年来俺们卫所的人,都是饿着肚子上战场,哪里有可能打得赢。咱看啊,也用不了多久,再打上几次仗,咱们卫所的人也就死完了。”
看着老爹在那里唉声叹气,乘风也只能跟着唉声叹气。好在程风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意志消沉的人,想当年在后世那也是创业几十次,失败几十次而不折不挠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被这么一点生活压力给压垮。
大少爷就是这么跟着叹息了几声,使给自家老爹出主意:“我看了老爹你还是到卫所去,把那些饿的走不动的卫所子弟都招进来,让他能吃饱饭,再好好的练一练他们,时间长了,这身体总会好起来的。到了明年好歹有几个月,就算上面要人,多少卫所还能拉出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来,现在咱们不是要和卫所的大人们搞好关系嘛,咱们主动帮他们养几个兵,他们应该也是高兴的。”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的骂娘:这个指挥使真tnd不是个人,那卫所自己都没几个兵了,谈合作的时候还大言不惭的要保护自己在卫所范围内的安全,真要有什么事,卫所自己都保不住自己的安全,有个屁的兵来保护别人。
程二虎想想也是,卫所总兵力五千四百人,现在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加起来能不能有一千人都是个问题,照这样下去再有十年,估计这卫所也就剩下个指挥使了。
以前自己没能力,连自己都养不活,哪管得了别人,现在自己多少有一点点能力了,能拉一把还是拉一把吧:“儿子说的对,等俺到卫城去的时候,还是把那些卫所的小年轻们都集合起来吧,多少让他们有口饭吃,别都饿死了,至少到朝廷需要人的时候,咱们多少能拿出几个年轻的来,别全让俺们这些年纪大的去送死。”
父子俩在这里聊了半天,程风才想起来问:“老爹,你们这次过来不应该就是来闲聊的吧,或者就是来让俺看一下这五个镖师。”
听了儿子的询问,程二虎也是一拍脑门:“哎哟喂,差点忘了正事。你大爷就是让我来问问你,咱们现在有镖局了,要不要把业务开展到县城去?”
程风歪头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那五个瘦骨嶙峋,只是默默的坐在炕上低头不语,就像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父子聊天的镖师。心里有些忐忑,就凭这五个风都吹得倒的镖师,咱能把货物安全送到县城去吗?就凭去年半路上看见了那十几个响马,一个个的身强体壮,满脸的凶悍,怎么看着这几个人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
想了想,还是问了自家老爹:“咱们在卫城的生意怎么样?得到的粮食和钱财够不够熬到明年春季?”
“卫所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很多大户都愿意用粮食来换,毕竟用粮食换,比用银子买划算的多。所以咱们的银钱不是很多,但粮食还是有很多的,吃到明年夏季应该都没有问题。”
听说粮食换的比较多,银钱收的比较少,大少又有些担心分红的时候银钱不够:“那咱们手里的银钱够不够给几位大人的分红?”
“开玩笑,怎么说俺这生意也是独一份的,虽然用粮食换的人多,用银钱买的人少,那银钱也不是个小数目,给几位大人的分红那是绰绰有余的。”说起了生意,程二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既然有多余的银钱,大少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够几位大人的分红就行,能用银钱的尽量用银钱,咱们把粮食留下来,只要他们不开口要粮食,咱们就不给他们粮食。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手里拿着粮食比拿着银子要踏实的多。既然粮食能够支撑到明年春季,那咱们就先别急着到县城去了,毕竟咱们就这五位镖师,哪里会有安全感,还是先把那些没饭吃的卫所子弟招募来练练的好。等明年开春,咱们才敢放心大胆的出门,在一溜手的把分店开着过去,争取在明年年底前把分店开到济南去。”
既然儿子决定了,春节前不往县城发展,程二虎也就找程大龙商量着准备第二天回卫所去守着生意,顺便跟着那些掌柜们好好的学一学生意是怎么谈的。
然而就在这天晚上,新村那边就出了事,彻底打断了龙虎二人的行程。
半夜三更的,大少正蜷缩在自己老娘的怀里睡得真香。
突然,睡梦中的大少被啪啪的敲门声给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二虎哥二虎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睡在程风身边的程二虎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因为起的太猛,床上的被子差一点被他掀翻。程风自己也想爬起来看看是出了什么事,但是被自家老娘给抱住了。
老娘的手劲挺大,大少根本就挣脱不了,只好悻悻的又躺回了老娘怀里,听着自己的老爹开门出去,然后跟着人就走了,一个晚上也没见自家老爹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风心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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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过了天亮,程风这才急匆匆地起了床,跟着自家老姐和堡子里的一众伙伴走路去了学校。但当他们到达学校的时候,就发现学校卫生院里有很多的人。程风心里觉得有些奇怪,这大冷的天,卫生院里有这么多的人,难道是有人得了什么急病吗?于是就和哥哥姐姐们打了个招呼,也不去参加晨练了,自己就奔去了卫生院。
程风虽然年纪小,可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一见这小家伙来了,也就让出了一条路,把他让进了卫生院里。
卫生院正堂,程大龙,程二虎,石老根,叶管事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一个个的脸色都好像很不好看。正堂的角落里还有几个人在小声的抽啼,周围还有一群人正在那里低声细语似乎是在安慰着什么。
正堂的后面医疗处理室里不停的有哀嚎声传出,还有几个郎中交流的声音。
大少走到几人面前,便开口便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有人生病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在这里?”
程大龙叹息一声:“昨晚新村那边有一个村民,半夜的时候听到动静起来查看,被狼咬伤了腿,伤的比较严重,到现在都几个时辰了还没处理好。”
被狼咬的?大少有点懵:“不是说那些狼都跑到山里去不出来了吗?这怎么又伤到人了?”
叶管事也是一连串的唉声叹气:“估计是因为天气太冷,找不到吃的了吧,那狼才会跑到村子里来。现在金老头的腿能不能保住,大家心里都没底,郎中也没底。万一他这腿废了,那以后他家的生活可怎么办。本来他们家劳动力就少,这一下更没劳动力了。这全家人都没了劳动力,东家也不可能在养着他们家,他们家今后可怎么办呀。”
听了叶管事的话,程大龙程二虎几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是传统的大明人,对于养闲人这种事,他们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不知道风哥儿会有什么样的决定,都默默的不说话,装哑巴。
大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谁,哪怕这个人已经没有了重劳动的能力。可在大少看来,最多也就是断一条腿,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伤了一条腿,就赶走人家一家人,这不是程风会干的事。
更何况撵走一家人并不能给自己省下多少钱,却会让自己彻底的丧失村民的信任,这对于凝聚民心是很不利的,像这种因小失大的傻事,程大少肯定是不会干的。
果然,只见程风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一眼,小脸不带一点表情的说道:“大家最好不要这么想,咱们这是一个组织一个团队,每个村的村民都是要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是咱们这些团队里的人员,不管是谁,咱们必须要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乡民邻里互帮互助,只要这个人没有伤到不能动弹,总是能找到他可以做的事情,想想办法总是可以安排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家已经没有劳动力,难道咱们这么多人养他一家养不起吗?起码他们家有小孩,有小孩就会长大,小孩长大了就能回报大家,人生几十年,谁家不会有个小灾小难的,咱们这么多的乡邻,一人伸手帮一把,就没有过不去的难。一家一户如一滴水,一村一寨如一条河,一滴水容易干,一条河却不容易干。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要总想着自己家的那一滴水,咱们要想着在身旁的这一大条河,有句话说得好,平时注入一滴水,难时拥有中华洋。在我们这里,只要你不是背叛了我们,出卖了我们,干了对不起大家的事。不管你家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村民。”
听了程风的话,除了原青山堡的这些老人有些惊讶之外。在场的所有村民都为之动容,大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突然就掉了下来。
坐在角落里正在低声抽泣的那家人也突然不抽泣了,围在他家周围劝导的人也不劝导了。
里里外外的人就这样看着站在中间的小人儿,过了良久,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的人,叶管事慢慢的跪了下来,二指指天,对天发誓:“小东家仁义啊,俺代表所有村民在这里发誓,今后大家伙死心塌地的跟着小东家混。生是小东家的人,死是小东家的死人,只要小东家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看着这群人跪在那里指天发誓。大少一下子就唬起了小脸:“你们都起来,早就说过我们这里不兴跪不兴跪,你们咋就不听呢?以后不准动不动的就跪。我不要你们上刀山下油锅,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活着,有尊严地活着。”
看见小东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个个的这才想起来,刚来的时候那些登记名册的学童就说过了,这个地方不许行跪礼,除非是不跪就要杀头,否则坚决不跪。
只是这时间长了,忘记了这个说法,以前也是跪来跪去的跪习惯了,这一情急,又忍不住跪了。村民们有点不好意思,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默默的退到犄角旮旯去藏着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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