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锅太大,礼部背不起也不想扛。胡濙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精,自己参过完景泰元年就要去开平坐镇修城了,凭什么临走了爆个雷。
瞟了眼景泰皇帝,朱祁钰这会正在跟兴安两个嘀咕什么,心思似乎没放在殿内。
“老臣以为,诸位王爷所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但是国家大事一向是朝廷大臣们商议后由皇帝陛下决断,我等做臣子的还是应该听皇帝陛下的旨意办差的。”论圆滑,经历过正统朝的臣子多少有些心得,何况老于是故的胡濙了。
“太傅所言差矣。自景泰以来朝中议事向来是大臣们拟定章程后交由陛下,今日陛下未曾与大臣商议便要将这关系亿万生民的营生分一份给宗亲,这不合旧制,我王某不敢遵旨。”王直见胡濙缩了,火爆脾气顿时上来了。
“诸公诸公,莫不如此事还是先搁置,等到年后朝议时诸位再各抒己见不迟。”于谦眼珠子转了转,不慌不忙打圆场。
“屁话!这营生朝廷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突然间襄王朱瞻墡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于谦的话头。
“于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妄想!”襄王脾气上来了,完全没拿大明兵部尚书当回事。
“廷益公,何事惹了朕这位爆脾气叔父呀!”名字名字,当然是有名有字。连名带姓一起叫是相当没礼貌的行为,据说当年朱元璋急了直呼大臣姓名最后还得老老实实道歉,何况朱瞻墡此时以一介藩王身份对大明兵部尚书如此大呼小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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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臣等正在商议这煤炭之利。臣以为此非议事之所,应当于年后朝议时与众臣一起商议为妥。襄王殿下或是急了,担心节后离京无法参与朝议这才失了态。”于谦没有借题发挥,只是平稳地作出了回答。
“襄王殿下,适才确实失礼了,还不快快请罪…”署礼部事左侍郎杨善在一旁连忙提醒。
刚才众人商议时杨善只是安静地待在一旁不发一言,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那样子就像是胡濙的影子一样,甚至比影子还没有存在感。
眼见襄王朱瞻墡失礼惊了驾,杨善连忙出声让朱瞻墡赶快请罪,就像突然出现在人们视线中一样。
请罪,是得请罪。朱瞻墡反应了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大意,一时间因为利益忘了分寸,居然连自己的命根子还掌握在小皇帝手中的事情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朱瞻墡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幸好殿内温度高,本来就有雾气在大殿里若隐若现。
“臣一时猛浪,还请陛下恕罪。”请罪归请罪,这一跪实在拜不下去,太掉面子了。朱瞻墡打算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只要皇帝不当场发作,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哦,原来如此。这却是朕疏忽了,叔王适才确实猛浪了,廷益公乃我大明脊椎,若没了廷益公操持恐怕我景泰朝早就得迁都南京了。”说罢,朱祁钰似笑非笑地看向朱瞻墡。
“五弟,还不快给大司马道歉。”朱瞻埈见到朱瞻墡吃瘪心里乐开了玩,有种复仇成功一般的快感。至于是不是真的复仇了,没所谓,只要见他倒霉我就开心,这就是藩王的乐趣。
朱瞻墡眼角抽抽,恶狠狠瞪了郑王一眼,不情不愿的向于谦的方向一拱手,头却深深偏向一边,口里说了声:“得罪了。”就算是道过歉了。
于谦也不计较,轻轻一笑拱手道:“殿下有礼了。”
“兴伴伴,你说适才几位大臣与叔王们所说谁才有理?”朱祁钰偏过头问兴安道。
兴安一惊,短暂地一瞬间迅速反应了过来:“回皇爷话,奴才不知道哪位对哪位错,奴才只知道这天下是皇爷的,皇爷让谁吃谁才有吃,皇爷不让谁吃那么谁就连粥都喝不上。”
糟了,大意了,刚才没有闪。郑王朱瞻埈的冷汗迅速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之前盖有襄王印信的那封信函可是锦衣卫拿上门来的,莫不是小皇帝要找老五的碴,故意找个由头试探一下而已?
该死,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一见眼前的利益就忘了小命还握在这小皇帝手里。如果小皇帝要惩治他朱瞻墡,莫不是搂草打兔子顺带把我也一起给收拾了吧?郑王朱瞻埈突然有种对危险后知后觉的感觉从心底里升了上来,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