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道:“二丫已经生了两个了,一女一小正好,她这又快生第三个了,不行咱们跟她家商量商量,看看这个孩子能不能给咱们。”
天明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声道:“算了,估计这孩子咱也讨不过来,还是不触这个眉头了。”
王氏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说不定二丫允了呢?”
天明道:“唉,你就别想了,即便二丫允了那李虎能允吗?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说了,就是讨来了这个孩子将来孩子长大了该怎么说?还是算了吧。”其实之前王氏已瞒着丈夫向同村的人提过这种请求,但被人拒绝了,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十余载,丈夫的心思王氏自然心知肚明,念及此处不禁又暗自心生恨意,两行热泪潸然流出。
天明感觉到妻子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轻抚着她的后背道:“你这是怎么了?唉!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
王氏哽咽道:“都怪我肚子不争气,我……我好惭愧。”
天明柔声道:“傻瓜,不许你这么说,不管有没有孩子你都是我的好妻子,”说着搂着王氏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王氏知道丈夫对自己爱念无极,心里感激之至,静静的躺在丈夫的胸口一动不动,阵阵暖意充塞胸腹。
过了好一阵,初阳东升,天边泛红,天色已然大明,亮光透过窗子照进屋里来,夫妻两人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安睡。天明道:“好了,我该起了。”
王氏轻轻挪开身子,道:“小心些。”
天明道:“知道了。”穿上衣服下来床铺,背了弓箭,拿了三股钢叉,开门而出。王氏又高声喊道:“你小心些。”天明应了句“知道了”,径自往黑松林而去。
黑松林浓密如蔽,放眼深望整片密林犹如泼墨般浓郁,林外东阳艳艳,林间凉气森森,好似隔绝于世外的另一方存在。天明腰悬铁弓,背插羽箭,手提三股钢叉,大步独行,踏地如飞,到了林外缓下步来,他居此地已有十数年之久,向以狩猎为生,知道黑松林中常有虎豹豺狼等凶兽出没,心下不敢大意,握着钢叉的手紧了紧,抖擞精神,小心翼翼的缓步向林中走去。
果一片好林:绿树参天遮蔽日,百兽藏匿不露行。风洒枝蔓沙沙响,如闻幽冥鬼探阴。扑棱棱,群鸟齐飞只见枝头空响;呼喇喇,乱兽奔跃不知何处寻觅。树挨树,百鸟争音;草压草,猴猿抢鸣。
天明脚趟密草,叉挑藤枝,一步一前,一前一趋,慢慢向着自己设置密网陷阱的地方行进。忽然林中骤风飒然,一声虎啸响彻林野,天明双手紧握钢叉,严阵以待,定神竖耳向林中静听,寻觅虎啸之声的来处,待辨明方位,急踏步向着林中深处奔去。只见一片空地上,一只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围着一个密匝匝的草团子摇头晃脑的打转,钢条似的花斑虎尾竖的笔直,摆来摆去,望见天明到来也不惊惧,粗壮的前爪在地上按了按,虎头朝地,突然猛地仰头伸颈一声大吼,虎啸之声震的松头树枝颤颤晃动,枯枝松针扑簌簌的往下掉落。
天明不觉打了个寒噤,喉头滚动吞咽了一口唾沫,双手紧紧握着钢叉,身向下压,作势攒刺,只待猛虎扑来。常言道:“虎啸一声,百兽无音”,何况是人,何能不惧?然而就在这时,虎啸之声甫歇,草团子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叫唤之声,听声来辩非禽非兽,似是一个小婴孩儿,天明大感惊异。
突然那猛虎一个拨棱掉头向林中深处蹿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天明更是深觉诧异,恍了一会神,心道:“看来这虎也有灵性,它是怕了我了。”伸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虽说天明拳脚不俗,武艺精湛,但面对这兽中之王不觉也生出了三分怵意,待那猛虎远遁这才淡下心来。“咿咿呀呀”的叫唤声兀自不绝,一阵接着一阵地从草团子里发出,天明倍感好奇之极,向着草团子走去,这一惊可真让他大出意外到了极点,险些失叫出声,只见那草团子里放着一个蓝布绣花的襁褓,襁褓里裹着一个小婴孩儿,脸蛋粉嫩,双眸如漆,葱藕般的小手放在嘴里咀嚼着,面带微笑,呀呀吱语。
天明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丢下钢叉,双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定睛再看,尤自不信,又在自己脸上狠掐一把,只疼的他龇牙咧嘴,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不是做梦,再不及多想,俯身抱起那婴儿细细的瞧看着,只见这婴孩眉目分明,肤色红润,犹如粉雕玉硺一般。天明心里欢喜之极,笑脸逗乐这婴孩,这婴孩初见天明之面,孩心天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咧嘴而笑,天明更觉欣喜,忍不住在婴孩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亲,这婴孩却哇哇大哭起来,天明心里一慌,紧忙哄他,但这婴孩却越哭越烈,天明怎么哄也不是,心里着急,暗道:“看来小家伙是饿了。”突然一愣,惊诧道:“咦,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婴儿,这……他父母怎地狠心?哎!不对呀,难不成这孩子有什么病他父母才狠心抛弃了他?但看起来也不像啊,活泼健康,能哭能笑,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老虎叼来的?”
天明百思不得其解,举目四望,只见这林挨林,山靠山,树是树,草是草,哪里有得半个人烟,不及多思,左手抱着婴儿,右手俯身拾起三股钢叉,快步向林外跑去,直往家门奔走,什么狩猎的打算统统置诸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