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刚刚发出照会不久,曾承诺不干涉诸国内政同纷争。此时又无人前来相求,暂时看来没有理由涉入啊。”
“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呢?”朱老七看陶春有些不争气,“战争会死人,会影响生产,会加大三国粮食损耗,那么出口我大明的粮食就会减少。同时,在各国大明商贾经营也会受到影响,没准还会因为战乱而死人。这么多理由,你说没有?”
陶春苦笑,“殿下,若这样说也可以,只是眼下的局势,恐怕我方也抽调不出人手来干涉三国纷争了。”
“怎么说?”朱常瀛看陶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不由瞪眼,“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是不是马六甲或者雪兰莪出了大乱子而没有报我?”
“没有,没有!”陶春急忙摇头,“贺总督同邓提督调度得当,两县官吏也十分用心,并没有大股民乱发生。”
“那为什么说无力干涉,你把话说清楚些!”
眼见躲不过,陶春吞吞吐吐的将实情道出。
“据臣所知,大量景教僧侣从对岸偷渡过来,煽动两县土人投奔亚齐。贺总督下令海巡放开海禁,任由土人逃亡。”
“人走了但土地却不能搬走,这些空出来的熟田就成了香饽饽。县衙主持拍卖,这些熟田尽入军中弟兄手中,银钱不足便以薪俸为抵押。”
朱常瀛点点头,“此事我是知道的,弟兄们拼命不就是为了兴家置产么,有了产业便能留下来安居,这有什么问题?”
“过头了,过头了啊。”陶春有些埋冤道,“原本逃亡潮仅限于沿海地区,倘若及时出手,搜缴拘捕那些亚齐奸细,这股风潮便会被压下去。可是这般有意放纵,无疑会增强亚齐人力国力。臣以为此事不妥,因小失大。”
“臣又了解到,如今这股抢夺土地风潮已经席卷全军。有些村落原本无事,甚至已经答应改土入汉。但军中视而不见,在村落附近放枪,更有甚者入村主动挑衅,言语侮辱,肆意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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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啊,臣非腐儒,也知有些手段不得不为之,但臣以为这般做法已然突破底线。我瀛州开拓外海,难道每到一地都要赶尽杀绝么?可这人怎么可能杀绝?”
“殿下也说我华夏海纳百川,融合归一。治土当以宾服归化为根本,如此才能逐渐化解仇恨芥蒂,最终走向大治。”
“再者,臣担心军中逐利太过,以至于军心涣散,疏于防范,倘若万一出了纰漏,马六甲辛苦经营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唉,说的好有道理,陶春的话似乎唤醒了朱老七尘封的那一丝丝道德良心。
可事实真是这样么?
新大陆的土着正在灭绝的路上,欧罗巴人的殖民灭绝了多少人类,就还有奥斯曼的铁蹄,罗斯国的东扩......就说南洋,也不知有多少族群会倒在这场人类大迁徙的道路上。
再说的远一点,一战二战死了多少人?有些国家犯下的罪孽无穷大但受到的惩罚却无穷小,最后不也还是忍下,和平共处了么?
就当下自己犯下的罪孽,对比历史上的极恶之人,似乎真的也算不得什么。
好吧,一切都是辩解,你天生就是个屠夫,就是个恶人!
挣扎了许久,朱常瀛缓缓开口。
“你说的极对,不能任由他们这般任性妄为下去,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瀛王的表情,陶春很是无奈,他承认错了但就是不改。
很显然,瀛州军的暴行,不是将土人逼走就是逼着土人反抗,而无论哪种方法,土人的结局都是注定的。
五千正规军、千五土军,近千巡防,这股力量哪怕半岛所有兵力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要牢牢掌控马六甲水道必须有一个安稳的后方,殿下是绝对不会把这个后方交到外人手中的。
“殿下,臣有一策或可缓解土汉之间的矛盾。”
“你讲。”
“三国乱战,除了战争损失,大城同柔佛势必会从彭亨掠走大量人口。我意待大战有了结果之后,可以出面调停,一则做个顺水人情,二则游说彭亨接纳马六甲、雪兰莪两县人口。彭亨缺少人力,想必是乐于接收的。”
“这样做,两县可以腾出更多土地,同时彭亨也可以尽快恢复元气。”
“臣还建议,两县可用拍卖土地钱款赎买土人手中的土地,签订契约以为凭证。殿下也说我瀛州以法治国,马六甲、雪兰莪也是我瀛州之土啊,不可偏废。”
从善如流,朱常瀛微微点头,“好,便依你所言。”
陶春退走之后,朱老七背着手在客厅里转圈。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给贺承志写了一封密信,而后打发人送了出去。
此时夕阳余韵,港口的钟声响彻,三艘大型福船正在缓缓入港。
船上载的是新移民,原本是要安置在婆罗洲的,被一纸命令更改了目的地。
娘的蛋蛋,这么多吃不上饭的穷鬼,不争不抢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