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马时楠琢磨着此战之后,应该会有一批土着投靠过来。而对于解救出来的阿哈,如何对待也是一个棘手问题,需要认真思考。
虽然路况有所好转,但行路的艰难依旧,三十几里路走走停停,中途又遭遇一场风雪,呼啸的狂风中雪片如刀,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这也就罢了,主要是睁不开眼睛。
没有办法,只能找了一处背风山坳暂时安身。
不曾想这场风雪虽然不大但却没完没了。
晚八时许,这场风雪总算停了下来,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继续赶路了,夜晚的极寒令马匹瑟瑟发抖,身体僵直,如果不闻不问,这些刚刚入手的马匹都将被冻死。
晚十时许,山坳中点燃数堆篝火,松枝被灼烧的噼啪作响,战士们用温热的雪水拌着豆料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些四腿大爷。
晚十一时许,后队终于赶来。
战士们从狗爬犁上卸下帆布,搭起数座帆布大帐,马匹、狗子都被塞进帐篷,由专人看护着。
而人,则只能轮流入帐休息,因为帐篷不够用......
俄力喀看着永明人的一举一动,大受震撼。
传闻中,大明人生活之地温暖而舒适,麦田一眼望不到尽头,那里的人只要做农活就可以吃饱,并不需要为了活着而同猛兽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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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疑惑,为何从温暖之地来的人这么钟爱毛皮?
不是种地就能吃饱饭么,为何还要这么拼命?
老爹偷偷告诉他,罗屯人的袭击还有另一层原因,因为北岔沟将毛皮都卖给了出价更高的永明,除了上贡之外,罗屯便没有交易到从北岔来的任何一张皮子。
这令罗纳吉很不满,他要借北岔沟杀鸡儆猴,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部落。
所以,北岔沟的劫难同眼前的救命恩人也脱不开关系,但这又能埋冤谁呢,毕竟人家也没有拿着刀逼着你交易,一切都是自愿的。
无论怎样,北岔沟是回不了头了,只能同这伙大明人一条道走到黑。
第二日天明,队伍收拾行囊继续进发。
此番再没有波折,于上午十时许抵达罗屯区域。
话说冬季出兵也有冬季出兵的好处,都在猫冬,野外无人,想要被人发现也难。
大队暂停,马时楠在俄力喀引领下,寻了一处高地侦查罗屯情况。
东北山民,村屯大多建在山脚平坦谷地,附近往往有河流湖泊,渔猎的同时,也会种植主粮蔬菜,比如谷子小麦、萝卜白菜之类的,只不过不专业,产量让人欲哭无泪。
罗屯也是如此,一条不大的溪流从村边蜿蜒流过,只不过现在被冰封,冰面宽达二三十米。
小河两岸虽被冰雪覆盖,但突出的田埂模样依稀可见,耕地几乎将整个谷地囊括。
村寨的规模比较大,看样子有一百多户人家。
在这片极寒之地,能容纳五六百人的村落极为少见。
这要归功于农耕,只有农耕才能把人口有效的集中起来,而单纯的渔猎则是人口越分散越好。
“大当家,看到东北方向那座大院了么,那就是罗纳吉的大宅子。我当时跟随父亲上贡,还曾进去过一次。”
不用他说,马时楠也看到了。
那是一套典型的大明样式三进大院,院墙没有一丈可也差不多。
整个村落外围却没有任何防御设施,三横两纵几条街,大院前有老大一片空地。
“开春之后,罗屯每半月一集,那片空地便是集市,交易最多的就是牛马这样的大牲口,罗屯每年靠抽成就有老大一笔收入。”
“唉,就这样他们还不满意,去做那些断子绝孙的买卖。”
俄力喀在旁边絮絮叨叨,发泄着不满。
马时楠则是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极北之地的汉化程度超出他的意料,完全没有想到山窝窝里竟然有同大明地主老财家几乎相同的宅院。
看来,对本地的土着势力要重新评估了,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