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战,随着罗屯人的最后一声惨叫而告终。
要不说醉酒误事呢,北人大多嗜酒,不喝的颠三倒四是绝不会罢休的。结果就是一大半人稀里糊涂的去见了阎王,脑子清醒的也不见得就好,至死也没弄明白是从哪里来的这一群杀胚。
惨啊,是真的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明明跪地求饶了,但北岔沟人却还是将他们咔嚓咔嚓的砍了脑袋。
也是他们作死,在人家的寨子,调戏人家的媳妇睡人家的女儿,把人家家里的财物也讹诈去不老少。
就说北岔沟人该不该恨他们!
“他们该死!”
老族长胡尔巴连着砍了三个人的脑袋尤不解恨,对着尸体又剁了几刀方才罢手。
“马大当家有所不知,罗屯人已经坑害了几个村屯子了。”
“他们哄骗咱说建州大汗雄才大略,勤政爱民,叫咱们去投靠大汗,还说什么去了就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完的富贵。”
“哈哈,小老儿五十有二,这一辈子都是被骗大的,就不相信天下能有这样的好事。”
“那建州的名声我又不是没有听说过,似我等没有血统没有身份的野人,被卖去了便是给人做阿哈的命,性命不由自己来做主,便是婚丧嫁娶也要看主人家的脸色。”
“我北岔沟虽小,但死也不给人做阿哈!”
“马大当家仗义相助,我胡尔巴感激不尽,也多谢各位兄弟救我北岔沟出火坑。”
说着,老头就跪了下来,要给马时楠磕头。
马时楠急忙侧身,将胡尔巴扶起来。
“当不得,当不得,我汉人有句古话,远亲不如近邻,怎可能见死不救呢。”
“我马某人平生最见不得那些仗势欺人,不干人事的畜生,恨不得杀光了这些败类才好!”
“还好,来的不算太迟,若北岔沟当真被这帮畜生祸害了,我心何忍啊。”
两人在热络的时候,北岔沟村民同永明士卒却没有闲着,正在快速的清理战场。
罗屯人身上的毛皮要尽快扒下来,不然等尸体被冻住,就很麻烦,要用斧头去劈。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地方,大家活的都很节俭,不懂浪费。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永明军方才在北岔沟人腾出的几间屋子里睡下。
第二日大早,熟睡中的马时楠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
北岔沟死了人,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拢共有十几口子在昨夜的混乱中丧命。
以胡尔巴为首的村中老人自昨夜就开始忙碌,筹备葬礼,为亡者发丧。
这不是北岔沟人第一次遭遇劫难,胡尔巴告诉马时楠,他的部族世居在北琴海南岸,因部族之间厮杀,其中一支被迫南迁,几经周折,方才定居此地,那时他25岁。
于后的时日里,北岔沟人夹起尾巴做人,周边哪个部落强大就向哪个部落上贡,这才勉强苟活下来,繁衍生息,有了如今的村寨。
就没有想到,临老还要遭此劫难。
马时楠安慰的很亏心,毕竟他也不是做善人来的,想想曾经在南洋做过的事,不正是老头所描述的大恶人么。
“俄力喀,你要劝一劝你爹,这样下去,他会垮掉的,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
俄力喀也很无奈,“劝不了,我怕挨揍,他就是这样的固执,一辈子了,谁也没有办法。”
“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啊。”马时楠指着那些堆积在狗爬犁上的罗屯人尸体,“47个死鬼,罗屯的壮丁怕是死光了吧,你觉着罗屯会善罢甘休么?别忘了,罗屯可是有靠山的。”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俄力喀神色瞬间慌乱起来。
“马大当家您等着,我这就把我爹叫来。”
过了会儿,胡尔巴被俄力喀硬生生拖进屋,老头子一身萨满服饰,神情疲惫不堪,眼神呆滞晦暗。
“马大当家,经此一事,老头子我是活不久了,日后北岔沟之事,就都由俄力喀做主了。”
“爹!”
“唉,就这样吧,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也说不出什么来。”
“别,北岔沟人还都指望着您老呢。”
马时楠示意俄力喀扶着老头坐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