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瀛坐在老榕树下,令人把这厮叫回来。
周尔詹满头汗水,前后胸的衣襟都是湿的,一脸的焦急神色。
“殿下,这些百姓怎么劝也不听,还说要求见您,要申冤。”
“为什么?”
周尔詹低头说道,“说是咱们定的税太重了,活不下去。”
“说具体点!”
“是!渔民担心市舶司只能管海上的事,不能管岸上的事,打渔回港,发卖鱼货时还要被课税。如此,就活不下去,来求殿下开恩减税。”
两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在身后徘徊,朱常瀛很想一人一脚将他们踹翻,终究还是忍住了。
想了想,朱常瀛吩咐道,“选七八个代表出来,就说孤要倾听他们的难处,商议解决。”
半炷香时间,7位年约四旬的汉子被带到老榕树下。
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之后,朱常瀛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去过澎湖?”
当中有两人向前迈了两步,其中一人说道,“小老儿曾经去过几次。”
“可清楚澎湖渔业年税?”
“晓得的。”
“那好,市舶司定的渔业年税同澎湖相同,你又为何来生事?”
那汉子面色凄苦道,看了看两位穿红袍的官,低头不语。
朱常瀛冷声道,“你们来闹,问又不说,叫孤如何裁断?你也不要看其他人,此事孤做主!”
那汉子咬了咬牙,跪地叩首。
“瀛王殿下啊,按新法,小老儿下海打渔,在市舶司交年税,可九龙江口就有巡检,十抽一,等到了府城码头,又有抽分,十抽二。而码头上还有帮会,又要抽走一成。这样算下来,就去了六成啊,叫咱怎么活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帮会这种自发形成的玩意,朱常瀛也没有本事根除,敌人太多,这些小赤喽根本排不上号。
朱常瀛又问过几人,回答大体相同。
“你们的诉求孤听到了。”朱常瀛站起身,问道,“你们都是附近的帮头,孤说的可对?”
那带头说话的汉子急忙回道,“不敢,小老儿只是痴长几岁,乡里乡亲信得过咱。”
“行,你怎么说都可。”朱常瀛沉声说道,“给你们个差事,五日内,把你们能联系到的帮头都叫来,孤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下去吧。”
人活着,就是个体之间,群体之间互相博弈的过程,士绅不是东西,可百姓也未必就都是好百姓。
好吧,朱常瀛自己也算不得善人,善人不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