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着,一面拧紧了眉头。
“沈要,你要记住,现在城里不只只有日本人,还有共党。你们虽然同他们是不对付的,但是,他们是同胞。”
她柔声细语,又因着自幼娇养的缘故,一旦张口说话,便多少带着点儿吴侬软语般的、清绝的南音,只不过,那话里却是又锋棱的,冷不丁的刺出来,如军刀出鞘,她到底还是萧训的女儿。
“沈要,无论以后这个天下是谁的,都不重要。我只要你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着。”
夜色低垂了。
沈要忽然说道:“不是我安排,是夏一杰安排。”
萧子窈顿时一怔。
“这么要紧的事情,你居然不亲力亲为?难道就不怕出了什么岔子?”
“他不敢。”
沈要面无表情,只那一双眼睛,已然隐隐的融进夜色里去了,确是冷的,却也不是冲着她来的。
“六小姐,你不知道。”
“其实,比起你来,他比你——”
“更怕我死。”
是时,夜半,一十二点整。
冷风还未吹停,更有愈演愈烈之势。
军营之内,一扇田字格的玻璃窗子微微有些漏了风,冷倒不必多说,却唯独那声音格外的刺耳,如鬼哭,凄声厉色的钻进房里,摄得人脊背发寒。
夏一杰不由自主,猛的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