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东望

许广田欣喜之下,直接邀了几个帮手,宰了一头肥羊,杀了几只鸡,痛痛快快地办了一场“婚宴”。

席面从黄昏戌时,一直持续到夜里亥时,一座巨大的篝火,几条长桌,二三十个碗碟,几瓶辛辣的烧酒,让整个小院充满了欢乐祥和的气氛。

待宴席散去,刘阿株小心地搀扶多喝了几杯的许广田进屋洗漱,谁知道,刚刚把脸擦了,露出几分清明,他便猛地将自己抱到了床上。

几经折腾后,这个男人在喝了几口茶水,便将自己搂得紧紧地,嘴中絮叨不停,最后沉沉睡去。

在清晨阳光照耀下,面前这个男人,有着敦实的身材,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尽的喜悦。脱了毡帽后,露出一张朴实的脸,深深的眼窝里露出几分坚毅与几分沧桑。虽穿着简陋粗制的衣服,但却让人感到一丝温暖和亲切。

早晨这么一会功夫,他便已经在柴棚前劈了好大一堆柴,零落地散在四下。他的额头和鼻翼上,渗着细密的汗水,不断向下滴落,显见是个有把力气的男人。

这就是自己将要厮守终身的男人!

“嘿嘿……”见自己的女人这般出神地看着自己,许广田不由心中欢喜,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去汗水,憨憨地笑着,“那个……,那个……,你叫啥嘞?”

“……”刘阿株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再次浮起一片红晕,低下头,咬着嘴唇,以微弱的声音应道:“……我叫刘阿株。”

羞死个人!

这都成了人家的媳妇,昨晚还有了夫妻之实,居然还互相不知道名字!

“嘿,刘阿株!这个名字真好听!”许广田看着自己的媳妇,是愈发欢喜,心底突然腾升一股莫名的欲望。

有了女人,真好!

“那个……,我叫许广田。”许广田伸出右手,探到女人的额头,帮着她捋了捋遮在眉眼间的头发,随即滑到光洁的脸庞,“当年,我爹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多半是想着家里能有一份自己的田地。现在,我在殷洲已经有这么多地了。以后,我一定还会买更多地,生更多的娃,总要让自己的名字名副其实……”

“嗯……”

刘阿株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来,但男人的手指触碰在脸上,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和无措,只觉得面庞和脖颈烫得厉害。

“许广田!”突然,从院子外传来一声呼喊,引得在两人身边不断转圈的小黑狗立时支棱起耳朵,朝院子外面吠叫起来。

“许广田,起床了没?”一个瘦小的汉子,头戴毡帽,裹着一件陈旧的皮裘,一边嚷嚷着,一边径直推开院门,朝里面走来。

“张二黑,大清早的瞎吼什么!”许广田悻悻的在自家女人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然后转身迎了上去。

“嘿嘿……”张永宽探头瞄了一眼进屋的刘阿株,随即上下打量着一脸声色微愠的许广田,“你这是刚起床?哟,瞧你头上的汗,这怕是在屋里下了不少力气吧?嘿嘿……”

“有事说事,没事滚蛋!”许广田没好气地说道:“稍后,我还要清理一下牲口棚,可没时间跟你瞎扯。”

“嘿,谁知道你待会是要去清理牲口棚,还是继续爬到床上使力气?”

“……”许广田闻言,有些恼了,瞪了对方一眼,“昨晚的猫尿还没醒呢?伱是想搁我这耍浑?”

“嘿嘿,打扰了你的好事了?”张永宽继续口花花,“娘的,你折腾一晚上,还没够呀!”

“张二黑,你他娘的再瞎说,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哟哟哟,你这是生气了?”张永宽见对方有些变色,忙不迭地陪着笑,并将寻来的理由告知他,“从堡寨那边传来命令,要求我们各家各户,每户都要出一丁,携带各自火枪前往集合。……五日后要集中进行校阅演武。”

“嗯?”许广田听了,不由愣住了,“咋的,是要去打土著,还是要去南边干西班牙人?”

“都不是。”张永宽摇摇头说道:“听说,咱们暄州总督区新来一个警备副司令,还是正经的陆军军官。他要巡视各处堡寨定居点,检查地方武备自卫情况。咱们的潮安堡的屯殖官觉得,可不能让人家给小瞧了,便要先操演一番,免得到时候大家出丑。”

“哦。”许广田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是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家里守着自己的媳妇。

既然只是乡兵会操演练,那倒是无妨。虽然有些耽误家里的农事,但好歹不用自备干粮,在这寒冷冬季翻越山岭,到山区里清剿土著。

哎,你说咱们暄州总督区,已然占据了这么广阔地盘,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空置的土地,咋还要一股劲地要往东边探索和拓殖。

听说,许多年前在东昆仑山(今落基山脉)几处谷地屯殖的移民,不少都遭到了恶劣风雪天气的侵袭,死了不少人。再加上与当地土著武装冲突,好像剩不了几个了,日子过得惨兮兮的。

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哦,对了,南边靠着西班牙势力的许多屯殖点,也不时发生与西班牙人的冲突和争执,搞得整个总督区好几次进行了乡兵动员,准备教训“好斗”的西班牙人。不过,最终迫于我大齐的威势,人家西班牙人做出了让步,才使得双方至今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