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等既为黔州治下之民,为何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定居之所耕田种地、放养牲畜,却跑来这里蹚浑水?”
“长官,耕田种地、放养牲畜才能赚几个银钱?”伍东和被士兵放开后,心里甚为恼火,但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从地上爬起来后,陪着小心地说道:“你也晓得,这杏山的金矿这么大,随便土里抛几块金子,就足以顶田地里的十几年收成。盖新房,添置家具,给家里的媳妇娃儿买几件新衣服,就算以后供孩子到本土求学,那可是都有着落了!”
“唉,你们这些人呀,一个个都被黄金迷了眼!”那名军官恨恨的说道:“整个杏山地区乱象横生,械斗火并随处可见。哼,可不要为了一点金子,就将自己的小命丢在这里,留下家里的孤儿寡母!那可就不值当了!”
“长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不拿命去博一下,总不至于让家里穷一辈子呀!”
“……”那名军官听了,微微一叹,不再多言。
他们这队龙骑兵奉命巡视矿区,除了维持地方治安,制止各种武装冲突外,还有就是寻机抓捕地方土著,带回彰德堡,以此保证政府控制下的金矿拥有足够的劳动力。
可是,从彰德堡出发后,周边数十公里范围内的土著几乎都遭到了淘金者的袭击,要么被屠戮一空,要么被吓得躲到大山深处不知所踪,两天时间下来,他们竟然毫无收获。
“该死的,淘金者太多了!为了采掘黄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遭到了彻底的破坏。就凭我们两个营一千余兵力,根本无法掌控这里的局势。”
打发了那几个淘金者后,陆军第九团第三混成营二连连长杨怀濬看着面前这处被破坏的土著营地,不由哀叹一声。
“长官,既然我们无法掌控杏山的局势,那上峰为何不选择封锁港口,阻止那些外来淘金者的进入?”一名陪戎校尉(少尉)轻声问道。
“为何?”杨怀濬苦笑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黔州总督区的官员们希望以黄金的诱惑引进更多的移民!你们想想,这两年来,从汉洲本土,乃至欧洲地区,有多少人涌入黔州?估摸着有七八万人吧,顶得上此前十几年的移民数量了。”
“可是,许多淘到金子的人都会返回家乡的呀!”
“那又如何?只要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人能留在黔州,就足以充实当地稀少的人口规模了。再者说了,这黄金开采出来,能给整个黔州地区带来多少商业机会,拉动多少地方建设,又能获得内阁政府多少优惠政策!更不要说,这么多淘金客的涌入,相当于为地方政府白白增加了无数的挖矿劳力。哼,你们以为,那些淘金客挖出的金子最终能有多少带出黔州?!”
在杏山金矿被发现时,黔州总督区当初也担心出现社会不稳局面,曾发布地方法令,禁止私人挖掘黄金。然而,靠黔州这般捉襟见肘的政府人手根本不可能阻挡如此多淘金者的步伐,禁无可禁。
于是在去年一月,当局只好颁令允许民众自由淘金,但必须事先在政府部门缴纳一定金额的金矿开采许可费,方能允许开采。
于是,汹涌的淘金大潮开始出现,出门挖金子像是整个黔州民众共同参与的最大盛事,通往杏山的各条小路上挤挤挨挨行进着马匹、牛车、马车、驴车、狗和羊,还有手推车,背着耙子、铁镐、铁锹的淘金者如同滚滚流动的大军。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中,许多沿海城镇和内地移民定居点的许多男性居民都已经消失了。麦田荒芜了,房间都被空置了,商业停顿了,甚至连部分学校也关门了。雇佣工人越来越难,这种情况下,任何商业契约合同都没有人遵守了。
极为讽刺的是,许多来自本土和印度的商船停靠昌宁、河口堡(今南非东伦敦市)、南华(今南非伊丽莎白港,亦称曼德拉市)等几处重要港口时,都会经历长达十余天都无法卸货的尴尬处境。更有甚者,一些商船的水手在闻知金矿的消息后,直接丢下手头上的工作,也跑去淘金了,使得船只被迫舍弃在码头,无法再开动。
黄金,已经让所有的人为之疯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