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的态度依然强硬:“你可以另觅高就,我不会阻止你。”
被美人苦苦哀求,要是普通人早就范了,人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特别宽容,可惜贝伦已经对这张脸免疫了,现在他见到海瑟只觉得脑壳疼。
海瑟见他无动于衷,忽然眯了眯眼睛。
那细微的计算表情一瞬而逝,贝伦并没有捕捉到异样,只见她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微微弓着背,双手抓住手臂,呈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当她抬起脸时,对面的人目光一顿。
水晶般的泪痕在那张绝美的脸颊上划出优美的半月型,沾了水珠的睫毛泛着莹光,轻轻一扇就会掉落。窗外的光线刚好照到她的半边脸,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里的惶恐不安顿时无所遁形,像极了一只受惊的鹿。
这种破碎的美,比她画着完美妆容时更夺目。
“昨天……出了点意外,我无法跟你解释原由,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没有蠢到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故意丢失这份工作。”她低着头,声音哽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也知道我的母亲有她自己的家庭,父亲又远在法国,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了,可是拿着那张连社区大学都不会接受的SAT成绩单我能去做什么?接受十几块的时薪去当服务生吗?”
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之后,她的恐惧终于表露无遗,彷佛是想像到自己在小小的餐馆里当服务生的画面,为那些穿着廉价服饰的顾客递水,而她可是为一线品牌走过时装秀的人,她无法忍受那种耻辱,以往的不屑一顾都显得残破不堪。
她的确天真得可笑,失去了才知道要挣扎,但一切在她的美貌之下都显得不再重要,因为愚蠢的美人儿总是会得到原谅。
第一次看见海瑟露出这种表情的经纪人有几秒钟的迟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无法解释可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海瑟见他的眉头稍微松动了一下,乘胜追击:“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是个很好的经纪人,两年来的栽培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但公司会这么想吗?”
海瑟没有说太多,点到即止,聪明人会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即使像贝伦·厄特这样的资深经纪人也得看公司高层的脸色,他的资源即公司的资源,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她,过往的投资都是泼出去的水,显然是一门亏本生意,他肯定会受到来自上面的压力。当然,他可以解释为这是一个止蚀的决定,但他们会不会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先不说海瑟的眼泪有没有起作用,她倒是说到点上去了。
贝伦沉默了,他在海瑟面前点了一枝烟,虽然是年近四十的人,被医生告知要少抽点烟,不过要是每个人都这么听话医生就要失业了。
他在心中衡量着利弊──人真的有可能改变本性吗?这是垂死挣扎,还是真心悔改?出于对海瑟的了解,他倾向前者。
但是该死的,他真想用照相机把刚才那一刻捕捉起来,然后发去各大时尚杂志的邮箱!那种渲染力,如果她能够镜头面前收放自如,早就完爆四大《VOGUE》*的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