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开始重视刺刀训练的著名人物,大概是18世纪末的俄国军事家苏沃洛夫。他制作了一些专门的靶子,让士兵进行刺刀训练。只是,对于具体的拼刺动作,依然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叮嘱了一些对付骑兵时候的动作,其他的,让大家自己寻思着练就行。
想到这,郭康便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我们降低需求怎么样?比如把这些火器,给那些罗斯新兵用。这东西应该比弓弩更简单,对体力要求也不高吧。”
而更重要的是,紫帐汗国的情况,也和其他欧洲国家,差距太大了。
“你看那个戴头盔的靶子。”他指了指其中一个草靶:“我走到那边,开一枪,你们都让开些。”
而这种区别,也是因为国家制度和文化。说白了,紫帐汗国就没法学欧洲国家,去搞“垃圾海”战术。同样,欧洲人也很难去直接学紫帐汗国,组织公民兵。因为欧洲各国,现在基本还都是封建制度,和紫帐汗国这种……不知道叫什么制度,有根本性的差别。大家想学,也没法学啊。
而拿破仑时代的改变,最重要的还不是军事上。法国大革命之后,欧洲军事界才终于又意识到,步兵也可以有士气,而且还挺有用的。另外,拿破仑也开始推广训练士兵的思路,他认为,仅仅将人聚集在一起,是称不上士兵的;只有通过训练、指导和技能,才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因此,他要求步兵至少要经过三个月的训练,骑兵则至少需要长达四到五个月的培训才行。
而就算这种极为简易的训练,也没有被广泛接受。在俄国和奥地利联合作战的时候,奥地利军官就对苏沃洛夫的做法嗤之以鼻。当然,从后世角度看,他们的想法也没错。就奥地利步兵那个素质,要是射击都没法拦截骑兵,那也就不用考虑后续动作了。人家哪有那個士气在刺刀的攻击距离内对抗骑兵还不跑……
郭康和脱欢等人,都跟着离远了些。李玄英到铁匠铺里,拿出一把手枪,装好子弹,挂在腰间,箭壶前面的地方。随后,他走到场地中央,背对靶子站好,给郭康打了个手势,然后回手就是一枪,朝背后打去。
“好了,你们看看吧。”他说。
众人都跑到靶子前去看,只见草靶上半截已经断掉了,草人头部和头盔,都掉落在地上。郭康捡起来看了下,发现他这一枪正好打在头盔下,胸甲上的位置。如果是个真人,就直接把脸都打碎了。
“你这怎么练出来的?”郭康大惊。
“我就没怎么练。”李玄英转了转手枪,又插回腰间:“我不说了么,这比射箭可简单多了,打几下,熟悉下这玩意儿的特性,就能发挥得很不错了。”
“还行……”郭康对比了下自己的射击水平,有些无奈。
不过仔细想想,火器的精准度也是众说纷纭的。刻板印象里,滑膛枪的精准度都属于随机水平,需要用密集队列来保证命中率。但从一些实际测试记录看,就不好说了。无论是欧洲人的测试,还是明朝人的实战经验,都证明火绳枪的命中率并不低。如果按戚继光的说法,火枪的命中率是弓箭的五倍,射击时能十中八九,准确度高到可以击落飞鸟,所以称为“鸟铳”。而无论在欧亚大陆东西,都有用火绳枪来狙击的案例,显然,它的精准度,至少是符合使用者期待的。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糟糕的战场表现,直白点说,就是人不行。
在大部分时间里,欧洲士兵的训练水平之低下,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不止是刺刀如此,枪械本身也一样。
乾隆年间,八旗火枪手一年能练习射击45发;嘉庆年间,因为不再苛求八旗使用弓箭,制度内的火枪练习还增加了。嘉庆十九年(1814年)规定:“步兵统帅登衙门……练猎枪,一个月练十五次……”,此外,还有集中演练,要射击实弹75发,射中一枚赏五文钱。
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多,但跟欧洲同行相比已经很吓人了。和乾隆同时代的普鲁士,算是当时士兵素质比较高的地方,但腓特烈大帝手下最精锐的士兵,一年也就能练习射击十次,普通列兵则几乎没有。就这,已经够让他们打出当时最凶猛的步枪火力了,因为其他国家还不如他。像法国、俄国的军队,理论上最多也就是一年六发。实际情况,就得看军官贪多少了。
到了拿破仑战争时期,因为迫切的军事需求,不少国家开始试图上调训练量。英国陆军这会儿在执行精兵策略,训练水平反而是最高的,一个轻步兵一年能打50发实弹和60发空包弹,列兵能打30发。普鲁士人理论上应当是同样的训练标准,然而实际上,在腓特烈死后,普鲁士军队就迅速腐化、僵化。列兵别说30发了,纸面上也就只能一人两发,加上军官贪污,根本不练都是正常的。
隔壁的奥地利,理论上能一人一年练十发,法国人的操典里依然还是六发的数字,但拿破仑等人经常视情况给步兵加练,主力部队一年练几十发也正常。而俄国人,哪怕精锐加练的时候,也就只有八发的水平。作为对比,清末的绿营,在重重克扣之后,也有十发给士兵训练用。他的下限就是很多地方的上限了……
所以,如果从紫帐汗国的角度看,近代欧洲的军事情况,才是个特例。而且也过于落后,没有多少值得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