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
一阵头痛间,脱欢醒了过来。不过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帐篷顶部,而明显是一间屋子。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刀,又想看看周围情况。
一只带着厚实老茧的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腮帮子,用力捏了起来。
“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太后的大嗓门传来:“你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多少事么,还睡!”
“呜呜呜……”脱欢给她捏的一点醉意都没了,但也说不出话来。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太后气愤地说道:“本事没学会多少,就学会喝酒了!喝吧,早晚给你们喝死!”
说罢,她把手一甩,气呼呼地走到门口:“赶紧过来!”
“哎,怎么了?”脱欢不明所以地坐了起来,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给人送回皇宫里了,只能嘟囔道:“我居然都没什么感觉……”
“你爹大半个时辰之前先醒了,伱娘给他说了晚上的事,他慌得急忙往城里跑,还让人把你也叫醒了带过来帮忙。”太后告诉他:“结果,你比他睡得还死,你娘她们根本喊不动,只好找个驴车,把你先给拉过来再说。”
“啊……”脱欢很是尴尬,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太后只好尽量简单地把自己所知的情况,简短地和他又交待了一遍。
“狄奥多拉带人去安顿城里局面了,还没回来。你郭康安达受了一身伤,现在还在宫里躺着。”她最后说道:“具体的情况,问他自己也行。”
“他情况还安稳么?”脱欢问道。
“死不了的,放心吧,这小子命硬的很。”太后苦笑道:“他说自己没事儿,因为他铠甲好,敌人没能造成什么伤害。但大家坚持把他扒光了检查,发现他衣服下的铁甲片都完全变形了,一身都是淤青。最大的伤害,居然是炮子轰的。”
“而且,有好几箭,其实已经射穿了铠甲,扎到了肉。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块,他居然不知道,拔了箭继续跟人打。我们检查的时候,那几处伤口都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御医说,这伤口还是必须要处理。结果,处理的过程中,反而把他疼晕过去了。”
“我的天。”脱欢睁大眼睛,嘀咕道:“这家伙是真够疯的……”
“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太后也无奈地小声说道:“趁之前整队的功夫,你娘专门问了他家的家丁,还有教会里经常和他来往,帮他捣鼓机关的几个神父。他们说,从来没见康小子和王家有什么矛盾。他们这两边,之前可能都没怎么接触过。”
“你娘刚才还给我说,她也觉得奇怪,因为王家就算倒台,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
“我之前就给您说吧,他这个人其实虔诚的很。只不过,他虔信的对象,跟普通教徒有点差别。不知道他是不是意识到了天父的某个更深层的方面?不过这些宗教知识,就不是我了解的了。”脱欢摇摇头,分析道:
“虽然挺让人吃惊的,但我觉得,哪怕教会修道院里头,比他还虔诚的人都不多。像这样的人,遇到一时受不了的事情,发作起来,确实很吓人。”
“我之前还觉得,他又有远见,又沉静踏实,肯认真做事,是个和他祖父、高祖一样,能谋国的人才呢。”太后说:“人家刚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他是怎么谋划的,只觉得可能有什么更大的战略,或者早就知道对方谋反的证据了。照你这么一说,可能他自己也真没考虑过?”
“具体的原因还得调查,不过我觉得,谋反这种事情,反而不至于真的刺激到他。因为谋反这种事情,太世俗了。真能让他激动的,恐怕是别的东西。”脱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