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麦克尼尔大吃一惊,但下一秒他就顾不上这些了,因为从头顶倾泻而下的大量生物制剂炮弹和火箭弹把他和他的战友们全部向着后方逼退。众人你追我赶,只恨AS机甲少长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逃离即将被生物制剂覆盖的区域。
惊魂未定的美军刚刚撤出被轰炸的区域,却发现巨型AS机甲并不是针对他们攻击,而是胡乱地向着四面八方开火。周围除了信仰卫士团驻地之外还有一些村落,这些村落中的居民都被地动山摇的巨响惊醒,而他们绝对无从预料到今天降临在他们头上的不是普通的炮弹而是将彻底剥夺其人类身份的天灾。望着屏幕里那些被生物制剂弹雨覆盖的定居点,麦克尼尔默默地咬紧牙关。不用想也能猜得出这里会有多少感染上食人症的僵尸……而他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
就像他看着钱德拉的飞船坠毁,看着乌玛贡痛苦地死于泰伯利亚突变。
“呀,麦克尼尔将军,您为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呢?难道您也变心了吗?”李林的面孔嚣张地从显示屏上探出,这惊悚的一幕已经不能让麦克尼尔受到惊吓了,“还是说,高强度的战斗和持续地审视自身所带来的精神压力已经把您的躯体和心灵都折磨得残破不堪了?”
“闭嘴。”麦克尼尔开始酝酿情绪,他多么希望岛田真司能在这里为他提供心灵力量方面的建议,那样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启动λ式驱动仪而不是每次都要强迫着自己用更加极端的情绪去接近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阈值。
“……看来您不大需要我的建议呢。”李林完全从屏幕中钻了出来,飘浮在麦克尼尔身旁,“不过,若是换一种情景,坐在那里面的说不定就是您本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麦克尼尔一下子愣住了。
“只要能够报复敌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让自己本应保护的、免于敌人所害的人反过来受自己所害——也要进行到底。”李林似笑非笑地指着四处播撒着瘟疫和死亡的超大型AS机甲,“……那样的人,不就是和您一样吗?明知会在失去理智后伤害自己的同胞,明知会让同胞变成怪物,还是为了得到一个残杀敌人的机会而献出自己……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纯粹地将自己吞没在怒火铸就的浩瀚海洋中。”
“……不一样。”麦克尼尔咳嗽了两声,“听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唠叨了,可我自认为现在没有陷入非得你站出来指点迷津的困境中。”说罢,他不再管李林,转而打开了和伯顿之间的通讯频道,“伯顿,敌人的AS机甲有两层斥力场,一层用于维持其自身运动,另一层用于阻挡外部攻击。我会尝试着打乱它,这样你们就能趁着敌方AS机甲陷入混乱的机会发起攻击。”
他需要的是愤怒,纯粹的愤怒,不掺杂任何利益因素的愤怒。无论是哪一种情绪,只要有助于他启动λ式驱动仪,那就是有用的情绪。其他人还在吸引敌方巨型AS机甲的注意力,连本来打算逃离现场的直升机驾驶员都在长官的命令下硬着头皮勉强返回战场参加了进攻。敌人不会注意到他,那个已经被安布雷拉拼接出来的病毒感染的伊拉克人不会注意到他,而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发起致命一击,只要能够在斥力场上制造出一个缺口,随之而来的混乱对于敌人就是致命的。
不,不对。李林的话不能全听,可是也不该无视。
麦克尼尔的意识刚出现一丝松动,他便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什么狭窄的管道中并以超音速被发射出去一样,强烈的不适感令他瘫坐在椅子上抽搐个不停,那模样绝对不会比癫痫发作的精神病人更体面一些。在他的意识完全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之前,一幅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画面从麦克尼尔的脑海中闪过:夕阳西下,坐在羊背上的孩子平静地等待着远方的太阳沉入地平线之下。
就在同一时间,巨型AS机甲的各个关节爆发出了几团刺眼的电火花。意识到敌人已经无法正常控制巨型AS机甲,接管了麦克尼尔的指挥工作的伯顿要求参加战斗的美军从不同方向开火以寻找斥力场的弱点。上空的直升机、下方的AS机甲同时朝着巨大的AS机甲开火,其中有一部分炮弹和导弹被拦截,但仍有一半以上击中了目标。爆炸和结构损伤造成了更大的破坏,胡乱地向着四周开火的巨型AS机甲没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挨打。几分钟后,这架曾经让美军惊恐不已的巨型AS机甲如泰山压顶一般轰然坠地,掀起的尘土径直在伯顿的AS机甲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即便那巨型AS机甲已经停止了动作,众人却丝毫不敢怠慢。直到十几分钟之后,确认巨型AS机甲再无任何行动,加上附近的信仰卫士团残余部队也赶来支援处于混乱中的同伙,伯顿这才下令沿着倒下的巨型AS机甲构筑防御阵地并赶快把驾驶舱里的那个驾驶员拖出来击毙。
“麦克尼尔,果然我们还得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啊。”伯顿咧开嘴笑了,他对这个结果并不算太满意,但用λ式驱动仪互相对抗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东西现在归我们了。喂?麦克尼尔?”
麦克尼尔的M9型AS机甲还笔直地站立在原地,一如战场上最忠实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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