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麦克尼尔长时间的训练和多次实战的考验后,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东盟军特种兵充分地掌握了对应的战斗技巧,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没有立刻加入战斗以表明其中一方的援军出现在了战场上,而是利用地形和植被作为掩护,持续逼近敌人。在视野较为开阔的地带,相隔几百米的交火跟白刃战的区别不大,谁先发现对方,谁就掌握了战斗的主动权。卢塔甘达的雇佣兵由于抢先占据有利地形而避免了承担更多损失,他们坚守阵地,等待着麦克尼尔的救援。
“敌人有一百多人,将近两百人。”彼得·伯顿放下望远镜,“见鬼,咱们这一边的人数每次都比对方少。”
“战斗又不是比谁的士兵多,而是比谁的士兵更先丧失战斗力。”麦克尼尔手动估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把摄像头打开,画面共享给炮兵阵地。让他们以咱们的位置做参考,把这群疯狗从狗窝里炸出来。”
这个形象的比喻惹得伯顿哈哈大笑,直到东盟军的炮击开始后,他才撤掉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肃穆地架设好了机枪,朝着敌人的阵地疯狂地倾泻着子弹。此时,麦克尼尔和伯顿藏身的石头掩体离敌方雇佣兵的阵地只有不到200米的距离,几处敌军火力点立刻被打得销声匿迹。
“麦克尼尔,你总算来了。”卢塔甘达的声音从麦克尼尔的耳机中传出,“他们看起来非常熟悉附近的地形,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作战的雇佣兵。等你们的压制攻势结束后,我们就共同夹击他们。”
“不要着急,敌人还没有狼狈地逃窜,我们需要等到他们主动转移阵地时再进攻。”麦克尼尔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架设好了狙击枪,“得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有着绝对优势、刻意地把他们当成老鼠来捉弄。”
“……不是吧?”伯顿喘着粗气,酣畅淋漓地享受着收割敌人性命的愉悦,他和麦克尼尔在山林里像野人一样过着食不饱腹的生活已经有很久了,每次他们回去向桑松汇报工作时,附近的卫兵总会把他们当成是企图蒙混过关的游击队员。目前,他最大的愿望是尽快结束这场充分地暴露了东盟军种种隐患的战争,好给自己一个跑回新加坡度假的借口,“我看他们更在乎怎么利用军人的身份去抢劫,而不是钻研怎么战斗。”
戴斯蒙德·卢塔甘达的雇佣兵成功地阻止了敌人的前进,那时麦克尼尔的其中一个目的已经达成,附近的第11轻步兵师会在战斗爆发后更快地逃离而不是行动迟缓地拖延时间。友军既然安全了,眼下从这些堪称杀人机器的雇佣兵身上挖出敌人的秘密就成为了麦克尼尔的当务之急。他利用东盟军的侦察无人机对地面上的敌人进行定位,只要双方之间没有能够阻挡子弹的大型掩体,任何欺骗肉眼的把戏都只会让自鸣得意的雇佣兵更快地走向死亡。
——利用全息投影塑造出近似光学迷彩效果的战术虽然被发明出来,这种战术目前还无法经受红外线的考验。
躲藏毫无意义,加上持续处于被压制状态,多次反攻失败的敌方雇佣兵失去了迎战的勇气。他们是生意人,也是雇佣兵,做生意最注重信誉和实效性。既然他们在此拖延了这么久,预定的目标想必早已逃之夭夭,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举,执迷于收回成本而持续投入更多的筹码无异于自杀。于是,最后一次试探性地朝着麦克尼尔等人所在的方向开火后,敌方雇佣兵们偷偷地在殿后人员的掩护下撤退。
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麦克尼尔的预料中,他目睹着这些恼人的苍蝇嗡嗡地叫,迫不及待地想要拍死害虫们。埋伏多时的东盟军士兵向撤退途中的敌方雇佣兵发起了猛攻,这一遭遇战完全出乎敌人的预料,受到突然袭击的敌方雇佣兵乱作一团,没能组织起较为有效的反击。沿着山坡向下撤退并借助稀疏的树丛作为掩护的敌方雇佣兵和东盟军士兵打得难解难分,有些士兵撞见敌人时来不及开枪,只得进行肉搏。确认敌人再无还手之力后,戴斯蒙德·卢塔甘达和他的手下们才撤出了上方的阵地。
“希望这一次我们能够找到答案。”卢塔甘达点燃了一根香烟,“在这笔交易里我没少赚钱,可他们的行动始终让我感到不安。不过,东盟的正规军居然堕落到了需要依赖我们来保护的程度,真不知道谁才是领着东盟纳税人的钱的公仆。”
“这些部队中的士兵没有任何参军的动机,他们大多是被抓进军队的平民,只是怕死才不敢逃离军队。”麦克尼尔感觉到不远处的枪声和喊杀声越来越稀疏,他知道去接收战利品的时候到了,“军人又不是天生的。”
“如果你想让他们免于受到灾难性的打击,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告诉他们?”
年轻的战士迎着被其他东盟军士兵五花大绑地押送着向他们迎面而来的敌方雇佣兵们诧异的目光,微微抬起头仰视着上空逐渐被密布的乌云遮掩的太阳。
“我要验证一个猜想……而现在我几乎能够肯定它是事实,不仅仅是一个推断。”
战争破坏了中南半岛北方的农业,拥有土地的商人和军阀们却不会因此而放松缰绳,可怜的农民除了转行贩毒外,别无他法。当贩毒行为变得越来越普遍之后,这种谋生方式又被军阀收编,成为了由当地东盟军指挥官监管的灰色生意。农民们只求吃上一口饭,贪婪的毒贩子们则不会因此而满足,他们希望扩大种植面积,哪怕是强迫其他安分守己的农民也加入其中。
因此,原本成为农民迫不得已的生计的贩毒活动俨然成了军阀奴役农民的新工具,那么因为这等压力才选择叛乱的民间武装组织是断然不可能继续支持贩毒的,运营贩毒基地的只会是当地的军阀。不同的军阀之间又有着冲突,其中一些东盟军指挥官雇佣像卢塔甘达这样的雇佣兵来破坏竞争对手的据点就是其中的明证。
既然他们明明身为各种意义上的同行但还是大打出手,又怎么可能在对抗兴亚会的跨中南半岛基础设施建设工程和重新分配土地等方案的意见上达成一致呢?
“我们被表象蒙骗了,这不是毒贩子们组织的反兴亚会武装运动,而只是他们争夺市场的斗争的延续。”麦克尼尔竖起两根手指,和卢塔甘达边走边谈,“自由南洋联军没有受到攻击,是因为雇佣兵不会攻击不在任务目标名单上且给他们带来额外风险的武装组织,且自由南洋联军事实上没有卷入贩毒;冒充协助自由南洋联军的盟友,则是为了更好地混入当地……那么,所谓的专门对付东盟军的雇佣兵,也不过是不同军阀使用雇佣兵趁乱削弱竞争对手的把戏。”
说到这里,麦克尼尔看了看卢塔甘达,额外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