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需要伺候的祖宗。
他和他的队伍,既是保镖也是导游。
这次的探索,还得多分一份心神去注意【博士】的动向。
幸好这里是深渊,不然这个祖宗的身上恐怕都不能沾上一点尘土。
以免显得他这个十一席招待不周。
有够麻烦……少年在心中叹气。
“大人,穿过这条甬道,还剩三百米就将抵达新回廊。”记录人员抓着绘测仪器走到少年面前,向他汇报。
“辛苦了。”年轻的执行官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一旁的部下,询问道:
“其他人的情况呢。”
部下说:“肯尼特左小腿被龙蜥咬伤,玛蒂正在为他治疗。其余人并未受伤。”
“那就好。”少年神情稍有放松,“等肯尼特的伤况稳定后,让他随后勤人员同行。”
…
短暂的休整时间结束,众人再次前行。
甬道深处,昏暗转为黑暗。
返涌出潮湿森冷的阴风,顺着岩壁穿堂而过。
沿路的钟乳石滴下水滴,“啪嗒”一声溅在暗色的石块上。
蓝发男人一脚踩在那块石头上,走至队伍前方,和少年并行。
他微微弯腰,凑近白发少年,紧盯起少年银色的眼瞳。似是要透过这层虹膜,看穿少年的灵魂。
【博士】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饶有兴致道:
“嘿,教条的小子。听说……你曾是实验体啊。”
这句话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
空气登时一静。
甬道内落针可闻,紧随在少年身后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回声在寂静的甬道内过了一个来回,白发少年开口了:
“是的,阁下。”
他回答的很是平静淡漠,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这个事实仿佛也与他毫不相干。
年轻的执行官脚步未停地向前走。
【博士】能说出这样的话,少年不意外。
极度狂妄的人,把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人。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更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
“你是不是曾经做过神经反射的实验?”【博士】继续问道,又像是笃定,“你留有一定的肌肉记忆。”
“是的,阁下。”少年说,“我的母亲有专门训练过我这一方面。”
“能描述一下具体情况吗?”男人问。
“蒙住眼睛、固定四肢,在封闭的空间中感受其他外界的刺激,直到记住。”少年答。
“这的确是很常见的训练手段。”【博士】笑道,“但你对外界刺激的峰值很高,电极应该有连接过你的脊椎神经。毕竟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感受到完整的生物信号。”
“您说的过于专业,我听不太懂。或许您是对的。”少年敷衍道。
【博士】将少年的反应看在眼里。
少年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整个过程中,清秀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心跳、瞳膜、肢体语言等,都没有丝毫变化波动。
这是习以为常的反应。
在实验中过于情绪化的人,往往会给实验带来负面反馈。
如果素材本身产生极度恐惧的心理,也有很大概率诱发心悸猝死。
然而。面前这个人,
是一个不会恐惧实验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最好的。
【有趣】
【太有趣了】
黑白面具下的猩红眼瞳浮现癫狂。
他继续询问,语气中带着毫不掩盖的愉悦:
“那你应该也被阿蕾奇诺做过脏器置换手术。你的自愈性已不是那些凡人该有的程度了!是魔物?还是机械?!”
少年挑了挑眉:
“阁下,恐怕我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毕竟手术时我被注射了全身麻醉。”
蓝发男人不在意的笑。
询问可不代表就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这种研究他很熟悉,他只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又问了数个问题,少年一一作答。
男人愈发笃定心中结论。
他压抑着心中,因发现新实验体所产生的躁动。
【难怪】
【难怪「他」要喊他前来。】
【本以为这又是一次无聊的任务。】
【面前的这个人、这个素体。】
【就是一个不断被「优化」的人!】
【新的实验材料,就在他的眼前!】
光是想象!就足够兴奋——!
蓝发男人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又像是怀有对新实验体的尊重一般,微笑道:
“感谢你的回答…我亲爱的「同僚」。”
少年银色的眼底很是平静。他回以完美无缺的外交式微笑,挑不出丝毫错误:
“我的回答能帮到您就好,阁下。”
年轻的执行官在无言的同时,也在心中不断删改着对「同僚」的二次印象。
是越改越糟糕的程度。
这个人…过于虚假。
他的好「同僚」似乎也从他口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对话结束后,【博士】就开始走于他的左手边。
蓝发男人的目光一直投射在自己身上,在观察分析着他的一举一动。
猩红眼眸的注视如阴冷的毒蛇,吞吐蛇信攀附周身。
粘稠又阴冷的打量。
或许少年他自己的刻板印象。
之前阿蕾奇诺手下的那些研究人员和他接触时,探究的目光也和【博士】类似。
都是一群为研究而活的疯子。
没必要理会。
白发少年不动声色,继续带领队伍穿过甬道,抵达回廊坐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