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拉姆齐瞧着孩子这副狼狈样,眉头拧成死结。
愚人众执行官的第六席,习惯成自然地拉开一边抽屉,拿起一张方巾,开始为孩子擦拭起脸上的血迹。
“玛利喀斯,我说过多少次,这样很恶心。”
虽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擦脸的动作轻柔又小心。
白发少年这才眨起眼睛,不委屈了。
“对不起,人偶哥哥……”
孩子把自己的脸颊凑近那只冰凉的手轻轻蹭了蹭,小声道歉。
“有时候就是会忘了这些。杀到兴头上了……”
是的。
这样一个笑的如此天真灿烂的孩子,
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胚。
孩子是被福利院院长捡回壁炉之家的孤儿。
五岁那年,这个孩子就显露出自己与众不同的体质,这样特殊的情况定要直接上报。
壁炉之家真正的管理者收到消息,第二天便传下指令。
至此以后,这个孩子接受起人体实验、着重战斗方面的训练,往战争机器的方向加以培养。
而在孩子十岁的某一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执行官第六席「散兵」,在总部的某一处长廊,偶遇了偷偷逃出禁闭室的孩子。
传言,正因第六席也相中了这个实验体的特殊。才有了和第十席那场「谈话」。
据说那天骇人的雷光冲天,恐怖的气浪震颤地表,第六席单方面的施压顷刻摧毁二人所处的庭院。
愚人众向来实力至上。
愚人众的执行官们更是如此,席位的高低、就是实力上的差距。
位居于第六席的斯卡拉姆齐,自然也会以独具自己特色的方式通知自己的「好同僚」,他会直接从对方手中掠夺走——
那本就属于他的人。
的确。鉴于他们的身份,坐下来谈话、用利益交换利益,更符合二人的一贯作风。
但,凭什么?
他的所有物,岂能容忍别人擅自主张。
我行我素,本就是他们的特权。
自那以后,这个名叫玛利喀斯· 雪奈茨维奇的孩子,归为执行官第六席「散兵」的手下,为他效力。
但是,这个孩子从此多了个颇有璃月风格、带有点调侃意味的外号。
「吞金兽」
意为数亿摩拉,价值不菲的孩子。
毕竟光是「散兵」和「仆人」破坏的范围、事后的重建工作、维护所需要的启动资金等一系列善后。
就让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差点捏烂当天的报损汇总表。
「散兵」不以为意,几百年的愚人众生涯,他并不是没有钱,只不过是不在意这些俗物罢了。
小主,
他很是无所谓地就将自己北国银行的钥匙抛给了潘塔罗涅,就当做是补偿了。
潘塔罗涅去了。
可是,当清点完银行里的总额后,他眼中闪过诧异,脸上的微笑也差点挂不住。
这些钱……
是现在至冬的物价提高了?
还是在他没成为第九席的之前……
愚人众的执行官…工资都这么……低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心生感叹:
愚人众居然还有清廉的官?
这种想法太恐怖。
立刻被潘塔罗涅压回心底。
仔细想了想斯卡拉姆齐的为人处世,他应该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东西。身为人偶,不同于常人,少了很多人类物欲上的需求。
再加上颇为教条的行事作风,他这位好同僚估计把看不上眼的贿赂全都拒绝了。
哪怕有人想在暗中打通关系,有这个功夫和时间,还不如去把至冬边境常年不化的冰雕捂热。
都比讨好这个人来的容易。
事已至此。
反正也不止第六席一人需要承担赔偿。
作为「好同僚」的潘塔罗涅只能认栽,象征性的取走了部分,也没有真的去动用斯卡拉姆齐更为私人的金库钱财。
毕竟在今后的工作里,有关于各种事项的拨款,还是会从他的手头上支出的。
真要是全拿走了,他可不认为他敬爱的好同事不会从他这里找补?
羊毛出在羊身上,有必要吗?
…
……
……
【二】
…
当然,还是孩子的玛利喀斯· 雪奈茨维奇,并不知道知道这个只在执行官们口中流传的外号。
凭借着自身实力站在第六席身边的少年,更多的是被其他人叫做「怪物」。
「怪物」,就是斯卡拉姆齐手下最为凶狠的一条猎犬,是潜伏于恐怖雷光之下的影子野兽。
少年也无所谓别人这么喊他,甚至说的上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相反,一旦有人想要用这种称呼来嘲讽、诋毁他最在意的那个人。
白发少年就会扬起天真无害的笑容,乖巧点头,笑眯眯地说道:
“你说的都对,我就是他手下的一条狗。”
“他给我套上项圈,防止我发疯、到处乱咬人呢。”
“但狗主人不在的时候,就是我的放风时间……”
说完这些话的少年,会拔出自己手中长刀,给冒犯者们一点点小小的「教训」。
刀起刀落血液四溅,少年边笑边道:
“我是他的家人,而他也是我的人偶。”
“他可以永远掌控我,我也可以永远陪伴他。”
“如此牢固又唯一的关系,你们这些蠢货怎么会懂?”
等到冒犯者真正没了声息,坚冰破碎。
少年望着地上的尸体,从愤怒中恢复神智,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啊。
自己,又胡闹了。
人偶……会不会怪自己啊?
…
…
作为愚人众第六席的斯卡拉姆齐,每天要务繁多,自然不能随时随刻都陪在少年身边。
更何况现在少年还处于个人的休假时间。
想去哪儿玩就随他去吧。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属下递过来有关于孩子随时动向的纸张。
正在办公的人把笔搁下,身子靠向椅背,接过纸张阅览。
「又胡闹了。」
其中一人,还是最近那个风头正好的议员家的小儿子。
第六席白皙纤长的指尖开始轻敲椅子扶手。
这是他有些许愠怒、想要训人的表现。
心中想法换了几轮,
就在这时,忽然想起什么:
本来答应要陪孩子一同去马戏团看表演,但他这周事务繁忙,没能守约。
……算了。
随他怎么玩。
斯卡拉姆齐完全倚进椅子里,随意地用指尖轻轻弹了弹这几张纸,垂眸开口:
“等他离开,你们再去处理。”
看似年轻,样貌也如少年人模样的长官,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下达了毁尸灭迹、抹掉把柄的命令。
仿佛孩子杀得并不是几个人,而是又摔坏了几个新玩具。
下属得令,斯卡拉姆齐则捻了捻指腹,让纸张在掌心中化为尘埃。
他拿起放在手边的文件,继续批阅。
文件的厚度变薄,窗外的光线也从浅白变为橙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