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净李云昭的脸颊,放下帕子,手指轻柔地触碰她的脸,眼眸深沉。
他声音轻淡,幽幽道:“殿下,我知道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好,除了这天下,你什么都能自己得到。不必我为你左右权衡朝局,不必我为你牵制汤家军,所以你也不需要我了,对吗?”
她的脸颊柔软光滑,带着少女青春的皎洁俏丽。
今年十七岁的李云昭,和曾经十七岁的李云昭,是截然不同的。
“方才的话,你不让我说完,可我还是想问。没有陆允庭那件事情,你会不会按着承诺我的那样,选我做驸马?”
他说完这句话,沉默了许久,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一贯地探寻揣测,仿佛在一盘成了死局的棋盘上,伺机寻找生还之路。
李云昭呼吸很轻,像是陷入沉睡一般,两耳不闻床边声,毫无反应。
他拿着擦过她脸的帕子,顺其自然,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失笑道:“有些话,摊开说尽了就没意思了。”
汤予荷为臣多年,深知一个道理:话满则过,水满则溢。
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
他放下帕子,起身往外走去。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李云昭慢慢地翻了个身,自己默默拉起被子盖好。
然而片刻之后,脚步声又响起了,有人走了进来。
李云昭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只觉有人掀开被子,一只温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小腿。
原来汤予荷让知春去取了活血化瘀的药膏,此时去而复返。他坐在床边,将她的脚丫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修长洁白的手指沾了药膏,用指腹轻轻地擦抹在那红肿的脚踝上。
李云昭只觉一阵凉意袭来,不自觉拧起眉头,喉咙中不悦地哼了一声。
汤予荷动作没停,待药膏化匀,便用掌心贴着,由轻至沉地揉搓,直到药膏和略带薄茧的手掌慢慢发热。
“殿下,感觉好些了吗?”他自顾自地问道。
李云昭没有回答他。
待药膏完全化开,持续地发热,汤予荷收了手,将她的脚放回去,又给她盖好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