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一个大夏的逃兵,是如何背着半身骂名从军途上聚起这百十口人的。”
“可你自己清楚,你外边卖蜂窝煤,送的不是秘方,是刀柄,等人家磨了利器,最后会不会先来割你的人头!”
帐中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
火光扑闪,秦乾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情绪难辨。
他投给肆梅一个沉重的目光,带着些许挣扎,开口说道:“那就不让他们知道太深。借出去炉灶秘方,换回来粮草也罢,草原也罢。”
“只要能熬过这一劫。”
肆梅瞪着他,竟是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之言:“你连死人骨头周围的雪都肯刮回来当粥喝,却觉着,秘方与铁相关没什么蹊跷?”
“这世道才是真正荒唐!我一个大夏将军却要青灯账篷里,又犯同族规矩,又救蒸锅口来活下去的族人!”
秦乾语声冷厉,拳头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两人对视,气氛几乎凝为冰块。
片刻后,肆梅却忽然放松了肩骨,眼里的冷意退散了一些,换成一抹深暗的疲惫。
她摇了摇头:“随你吧。你终究是拗不过这些人命的。”
秦乾垂下眼眸,没有言语。
他用手轻轻擦过炉火旁盘绕的金属制件。
“出去看看吧。”过了许久,秦乾才低声说了一句。
肆梅默然起身,帐外风雪逼人,满世界都是失控的白。
肆梅掀开厚重的帐帘,风雪裹挟着细碎的冰碴子扑面而来,割得脸生疼。
她拢了拢狐裘,朝几个健壮的族人招了招手,低声道:“把那几炉‘黑金’装上车,去东边的几个部落走一趟。”
所谓的“黑金”,便是秦乾新捣鼓出来的蜂窝煤。
这东西其貌不扬,黑黢黢的像块石头,却能烧得帐篷里暖烘烘的,着实神奇。
族人们对这东西宝贝得紧,平日里烧起来都舍不得使劲,生怕一下子烧没了。
草原的冬天,是场旷日持久的酷刑。凛冽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大地,冻得牛羊瑟瑟发抖,就连牧草也变得干枯脆弱。
每年冬天,都有不少老弱病残扛不住这严寒,无声无息地去了。
今年有了这“黑金”,总算能少死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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