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照例还是洗了脚再睡觉,往床上一躺,竟然没有浮萍的感觉了,心里暖暖的很是安稳踏实。
郑卫民想过这个感觉,大概是在这个年代考上大学就意味着国家可以兜底,要是自己学习用功能取得些许成就,可能国家会包得更多。
没了后顾之忧,郑卫民觉得自己可以多学一点知识,多做一点研究,他觉得自己不是特别聪明,但总可以替国家分担一些任务。
躺在床上正神游,隔壁床位的陆绍峰忽然开口了:“你们给家里写信了没?我想去照个相,咱们的校徽都发下来了,我要别着校徽在学校门口拍一张,前两天我看到有照相馆的人再学校门口帮忙拍照了,好多人都排不上队。”
梁野马上就接上了话头:“我也看见了,这几天我都把校徽擦得干干净净,就等着拍照了。我老婆还在等我的照片呢。”
“哎,梁野,你家孩子多大了?”
梁野陷入了追忆之中:“大的快有十岁了,小的也有六岁,哎,调皮不听话。我这还不在家,孩子他妈不知道能不能收拾得了他们,回去之后我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陈宣嘲笑道:“哟,这个时候想起来扮演严父的角色了?等到你回家,说不定惯得比嫂子还厉害!”笑完他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等到临近毕业,我得把老婆接到北京来看看,她也没见过天安门呢。”
郑卫民没有出声,这些老三届的大哥们都在想着家人孩子,他没得这种念想;但他可以给赵军、王云芳还有徐秀莲范成功他们写信,一样可以去拍照片。
不知道王云芳在医学院学得怎么样了,学打针的时候会不会手抖?
北大距离第二医学院大概有三四十里路,着实不近;他又没自行车,便又想着寄信了。
不过郑卫民也在琢磨,等到放假或周末的时候,一定要抽时间去看看王云芳去。
宿舍里的讨论愈发热烈了,连和他同龄的孙东风都加入了讨论:“卫民,这几天咱们也留意一下门口。先说好了,这几天咱们都在图书馆,别走散了,遇到照相馆的人相互招呼一下。”
郑卫民还在想徐家村大队的人,听到孙东风的话就来了一句:“能行!”
他这带有陕北口音的话引得宿舍的人都笑了起来。
郑卫民也笑了起来,看来陕北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他愿意受到那种影响。
适应了北大的生活之后,郑卫民发觉自己的时间好像不再那么紧张了,他在学习之余终于能喘口气了,在闲暇的时候他甚至还能去蹭一蹭别的系的课,比如中文系和西方语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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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中文系蹭课完全是兴趣爱好,这也是对专业要求相对没那么高的系;西方语系有不少学生,但课程就较为分散,郑卫民主要还是冲着英语来的,毕竟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他觉得熟练掌握一门外语会“大有可为”。
三月初,他还躲在大教室后面蹭人家的英语课的时候,孙东风溜到了门外,他打了个手势,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功夫,郑卫民悄眯眯地出来了。
前排的学生连头都没回一下,依旧在认真记着笔记。
“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