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有翱翔九天之羽,奈何只能困于山林。”赵及眼底似有情绪翻涌,却又垂下不见,“他生性嗜酒,然而极少有人与他共品,空怀报国之才,却不得各国重用。我别无大才,唯有在品酒上可与他一伴,聊以慰藉。”
“殿下懂此人抱负,为何不召他入宫,授予官职,让他尽展才华?”赤练疑道。
“他的前途,须他自己去搏,我若插手,就成了施舍。”赵及淡淡道,“以我的身份,予他一官半职自然不难,只是自此之后,于他这是挟恩索取,心中有愧;于我,以后与他再不是朋友,只能是君臣。我与他心中对此事都看得通透,故而谁都不提,只做单纯酒友。”
他说得云淡风轻,赤练却觉得这话颇有分量。
她早看出赵及聪颖,对万事都看得透彻,却也没想到会透彻到如此地步。以赵及太子之尊,予取予求,无所不得,本不需任何顾忌退让。然而他却为一盏酒苦求如斯,为一个人的自尊思虑如斯,为这知音之情细腻如斯。
“人生难得一知己,那位先生幸甚,殿下幸甚。”赤练拿起面前酒樽,将余下半盏残酒一饮而尽。
赵及抬眼看她,一笑,“你这话的语气,颇有几分游侠风范。”
“殿下心思澄明,光明磊落,彼此彼此。”
两人对坐,酒香萦绕,心中也如长风激荡碧空万里,辽阔空明。温香软玉轻罗帐,这一刻仿佛也成了竹篁清溪青石路,剥去浮华,复得本心之乐。
许久,赤练才道,“殿下此来,看来不是寻欢作乐的。”
“往日也不是。”赵及应道,“我岂是耽于酒色之人?是你误认为我寻你只为男欢女爱,想偏了而已。”
赤练一顿,一时应答不上,好半晌才缓过来,“那殿下之前常与明砚姐姐相会,也只是为了品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