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欸，我前面嫁的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不成器得很，样事不做，一天就是在茶馆麻将馆里头待着，身上没钱嘛就问我要，我又哪里来钱呢，哪有好吃懒做就能来钱的道理呢，天上又不掉馅饼。你只要不给他钱，你看他摔碗摔筷的，硬不是个东西，我才是没得法哟……”朱慧芬跟唱戏一样，眉眼词句语气无一不模仿的惟妙惟肖，仿佛眼前正是郭信芳同吴秀珍忆苦的真实场景，弄得黎书慧和卢定芳婆媳简直听的走火入魔一般。

“她还硬是把衣裳裤子撩起来给我们看欸。”朱慧芬更卖力的望着眼前挑豆子的几个人：“那个脚啊手啊，手杆啊后颈窝啊，到处是疤！烟烫的也有，刀砍的也有，手打的脚踹的也有，多得很，到处都是疤印子，特别是她那个手杆上，密密麻麻一大片，像火烧过的一样，见不得人！”

几人挑的黄豆是卢定芳婆媳拿来的，潘天发寒生，屋里推豆花吃，拿到下面来机器磨粉，见汤发渴，黎书慧看卢定芳推豆花，也拿豆子出来捡：“那她那边没得人啊？光是这样就走脱了？”

朱慧芬嘴上说着话，手上也来帮忙给黎书慧捡黄豆屎：“哪有人呢，恐怕也是没得人婆家那边才不给她好日子过，说是离婚都是她出来了好几年才回去办的证呢，男方也是在外面裹了个过婚嫂，不然的话还僵着的不肯离呢。所以她就是说李贵好呢，李贵又不打人，又不抽烟喝酒，又不赌博，晓得心疼人，嘘寒问暖的，掰着手指头数一长串，把他吹的天上地下的好得很哦。”

“他好得很！怕她瞎了眼！”黎书慧嘟嘟囔囔的：“你没跟她说他吃哪家的饭养大的？喂恁多年的饭喂出个白眼狼还好得很！”

朱慧芬立即凑近了窃声解释：“我啷个好说那些话呢，我也是听到她跟吴秀珍在坝子摆，我听耍耍。我又不是那种多话的人，我啷个好说得呢。”

“嗯，你不多话，嘴最紧的就是你，你比保密员还保密。”雪梅朝她望着笑，婆媳的豆子屎捡好了，她又走到石包上去喊忠传，那个机器只有老张和忠传会用。

卢定芳问朱慧芬：“毛儿还没转来吗？”

“哪里转来呢。”她便回过头去看卢定芳：“说是哪个在外面看到他坐车往二姑娘那里去了，他身上钱花完了，晓得屋里吴秀珍没钱，那不就是往姑娘家里去了唛。”

黎书慧道：“四川恁远他找得到路去？头先二姑娘嫁人他那样吼法喊远了不准嫁呢，现在他不嫌远了？他又能摸得到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