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跟他说话,顾傲霆没听到。
助理叫他,他也听不到。
恶心的感觉兜头盖脸,像绳子一样勒在他脖子上,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抱着头,想哭。
可是成年人了,连痛哭流涕都不能够。
坏的情绪到了一定的阈值,还得硬克制着,强压下去。
等车子抵达滨江湾,顾傲霆已经恢复钢铁般的面容。
久居高位养出来的强大气场,让他不怒自威。
所有人看到他,都对他毕恭毕敬。
顾傲霆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先去售楼处巡视一圈,又戴上安全帽换了鞋,率领着一众手下,下工地巡视。
他一边巡视,一边认真地听项目经理汇报工程进展情况,还时不时冷静地下达命令。
谁都想象不到这个威严、肃穆、高大伟岸的董事长,刚才在车里,难过得蜷成一团,一度崩溃到想哭。
从滨江湾回来后,顾傲霆又去谈了笔收购案。
晚上陪相关部门的一把手应酬时,他把酒言欢,谈笑风生,一点难过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忙忙碌碌一整天,晚上回到办公室。
灯也没开。
顾傲霆坐在宽大得近乎空旷的办公室里,将自己完完全全地隐没在黑暗里。
空荡的生硬的孤寂,狠狠地锤进他每一个毛孔里。
世界寂寥得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这一刻,顾傲霆明白了,难怪古代皇帝明明身边群臣那么多,后宫有三宫六院相伴,却自称“寡人”。
人到了一定位置,顾忌太多,想说句话,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这一坐就坐到很久。
“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忽然刺破沉重的孤寂。
顾傲霆缓缓垂眸,扫一眼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五个字:最爱的姝宝。
是秦姝打来的。
顾傲霆扯起唇角,想笑,泪意却涌上心头。
他抬手压压眼眶,将难过按下去,又用手把唇角往上扯了扯,扯出个笑模样。
接通电话,顾傲霆把笑声搁在话音里,“姝啊,你找我有事吗?”
秦姝道:“顾清流,你看看几点了,你还回家吗?”
顾傲霆抬眸瞅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