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目深思,半晌过去,皇甫胤善终于点头了。
“那就让他进来,不过秦俊,你得告诉他一声,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他分析案情,要拣重要的说。”
郑仕光其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侃侃而谈。
他就仿佛是个与生俱来的大话匣子,管你面前是谁,就算是他亲爹老子出来,他还是要啰里吧嗦地把自己的见解看法,一一阐述清楚。
当初沈安坐镇枢密院时,所以不曾把他提拔起来,与这一点有很大关系。
偌大国家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谁有工夫听他在这嚼舌头?
虽然大多数时间,郑仕光的话,最后总有几分道理在,但这过程是在对人太折磨。
秦俊抿唇一笑,眼角弯弯的:“陛下放心,老奴早已管束过他,之前一次在老奴那里奏事,半个时辰竟没有说出一点实在的东西。”
“也是老奴当日公务繁忙,心生燥气,就叫人赏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现在他这毛病早就改过来了。”
竹笋炒肉,就是用细细的竹条抽屁股,但这有两种菜谱可参照。
如当时对郑仕光,就用了简易的办法,选一条干干净净,光滑的嫩枝,隔着官服轻轻地抽几下,就当是一个教训罢了。
可要是用在讯问上,那配方就全变了;嫩枝变成了老毛竹裁出来的条子,上面尽是毛刺,用的人还得把手握的地方用布条缠好才行。
受刑人,自然也得把身上的衣服都去了,来一个坦诚;到时候一顿翻炒下来,就是打不死你,那些刺在肉里的毛刺,因为根本挑不出来,更是叫人活活受罪。
皇甫胤善闻言不免哈哈一笑,只是秦俊倒也无奈:“虽然他嘴巴上的毛病好了,可这习惯又转落在笔头上,陛下所见之公文,不是比过去都长太多了吗?”
虽然无可奈何,皇甫胤善倒是也没什么好办法,人家天性如此,教训过之后已有改观,要是再来纠正他,非得把人逼死不可。
“行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身红袍的郑仕光,低头欠身缓步走进御书房,隔着屏风站定,先拜再跪,君臣大礼一气呵成。
“臣,兼三法司监授,刑部尚书郑仕光,觐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