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字块镶进刻板中,而后用滚筒沾些油墨,上上下下来回刷了起来。
眼见的一些墨渍滴落到桌头上,李泰更气道:“我这桌子,可是金丝楠木!”
“哦。”
“我这地毯,是上好的波斯地毯。”
“哦。”
“李承乾!”
“哦。”
李泰眼冒怒火。
恰在此时,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李承乾的胳膊肘,一个不慎,将桌角的笔洗撞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青瓷白玉,表面画着翠竹的圆盂,成了一片片碎瓦。
李泰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拽住,肉嘟嘟的脸蛋,左边呈气愤的绯红,右边呈心痛的惨白。
这笔洗,可是北周官窑的孤品,传闻, 乃是书法大家赵文渊所用,为了得到此物,当初可没少花钱费心思,如今,竟是碎了。
“李……承……乾。”
李四郎一字一句,牙关震颤间,渗出冰冷寒意,屋中气温骤降,程良骏和赵班,不禁打了个哆嗦,一旁的邓虎,更是起了满身的疙瘩,而李承乾,却仍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
也不知该说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臭不要脸,还是该夸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定力十足。
总之,李泰气的七窍生烟,眼瞅着就要发飙之时,眼帘前挂起一张纸。
纸上的墨水还没有干透,泛着淡淡油光,印的还是百家姓,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暂且压下心头之怒火,李泰从李承乾手中抢过纸,来回看看,越发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将刚刚那张百家姓拿来,和新印的这一张一对比,李泰顿时发觉问题所在。
排序不对了,第一张,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第二张,是周钱孙李,赵吴郑王。
“看出端倪了吗?”
李承乾说着将刻板举起,汇聚在底沿的墨水顺着边角流淌在了地上,上好的波斯毛毯,绽放出一朵又一朵黝黑妖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