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孙伏伽刚到公房坐下,就有书吏将门外缿筩中的东西给他送来。
几封信件,一张状纸,孙伏伽先拿起了状纸,这是泾阳县的一农户所递。
他说自家田地被邻居侵占了两分,告到衙门去后,县府派人去田间查量,最后说邻居并没有侵占他的田,是这农户太多心了。
对于这个结果,农户不认可,于是再次上告,但泾阳县府并没有再次受理。
农户非常生气,认为邻居家的儿子在县府里当差,所以衙门徇私故意偏袒。
于是,农户请了个书生,写了这么一张状纸,托人送来了大理寺。
孙伏伽看完后,叫进来一人,让他即刻去泾阳县亲自量一量,看看到底有没有侵占。
如果真的有,那就将泾阳县府经手此案之人挨个查办,如果没有的话,就将农户以诬告之罪收监。
孙伏伽将状纸放下,接着拿起一个信封,里头折叠着三张纸,挨个摊开看过后,他的眉头便锁了起来。
“贞观十六年三月,太常坊一酒楼,崔志玉进午食,期间与人起嘴角,恼怒之下,令随行护卫,将与其争执之人毒打一通,造其重伤身死。”
“贞观十六年五月,崔志玉出行常乐坊,于街市偶遇一民女,上前调戏不成,将其强掳而去,女子遭其凌辱,后自缢而亡。”
“贞观十六年七月,崔志玉于平康坊嬉戏,一青女抚完琴,崔志玉不准其走,令其接着演奏,青女不从,崔志玉大怒,当众毁其十指。”
三张薄纸上,记载的都是崔志玉做过的恶事,而在桌子上,还有六个信封,都跟包裹这三张纸的信封一模一样。
孙伏伽一一打开,果不其然,里头所记载的,皆都是崔志玉这些年所做过的恶事。
整整二十一张纸,从贞观十六年开始,一直到去年贞观二十年,短短五年间,遭受崔志玉毒害糟蹋之人,竟达到了百人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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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伏伽的手都在微微抖着,他急匆匆起身,一路直接跑到大理寺的卷房。
自贞观元年开始,全国所有司法案件的卷宗,都在这里头盛放着。
一头扎进卷房中,待了整整半日,直到晌午过后,孙伏伽才从里头出来。
也不知是翻看太多卷宗的缘故,还是因为太过于气愤,孙伏伽的眼睛都有些红。
他回到公房,将记录着崔志玉所做恶事的二十一张纸一一叠起来,然后,面色突变的犹豫复杂。
查不查呢,查,得罪崔家,不查,违背良心。
蹉跎许久,孙伏伽整理好衣服,向着皇宫而去。
此时,李世民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孙伏伽轻步进来。
“臣,大理寺卿孙伏伽,参见陛下。”
李世民头抬也不抬,“何事?”
“回陛下,今日大理寺缿筩中,有人检举殿中御史崔仁师之四子崔志玉。”
“其从贞观十六年起,犯下恶事百件,大理寺是否该查探,臣请陛下所决断。”
说着,孙伏伽递上信件。
李世民一一看过后,怒不可遏道,“孙卿,此上所载,可都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