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女互通有无,情况立时不同。以往你清楚、我不清楚,或者大家都不甚清楚的事情,左拼右凑一下,马上清晰。
符尘心迟疑道:“一边灭佛,一边西征。陛下不怕乱吗?”
“皇上亲口对我说,灭佛之顺利超乎预先的设想,灭佛之阻碍超乎寻常的微弱,灭佛之收获超乎想象的丰厚。”
符后想起柴兴说这番话时那讥讽的神情和语气,精致的脸庞不禁泛起羞愤的浮红。
尤其柴兴还借题发挥,同样一番话变动少许,以男女欢好之事明喻,且还对她真个施行之,令她倍感羞辱,又不得不逢迎。
符尘念一向心高气傲,实在难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
谁让人家是天子呢!本来就威福随意,服不服都得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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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屈服,还得臣服,更得雌伏。
与此同时,文德殿。
柴兴又在提笔写字,末了搁笔。
王卜捋须念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柴兴问道:“王爱卿可解其意?”
王卜答道:“齐家方能治国,才能平天下。”
其实他知道柴兴写这副字暗示着后宫中事,但是他不是赵仪,跟柴兴并没有那么的亲密。尽管看破,不敢说破。毕竟人臣妄议后宫,实在太犯忌讳。
“看来王爱卿有意藏拙啊!”
柴兴微微一笑:“天子家事即国事。今天咱们只议国事,不论家事。”
“微臣浅见……”
王卜极其谨慎地斟酌道:“孙吴联刘抗曹,方有赤壁之胜,却无异于饮鸩止渴,赢了小势,输了大局。陛下以古鉴今,将计就计,爽弃小势,憋谋大局。”
这番话含义很深,其中一层包括影射柴兴的一后两妃。
符后以为自己联手两妃蒙柴兴的行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贻笑方家。
柴兴道:“依爱卿之见,如何弃小势,谋大局呢?”
“征西攻蜀,应该先小败,再小胜。”
别看短短一句,仅“征西攻蜀”四个字就包含了很多定计。
比如,以各种渠道故意泄露平边策,让各方深信不疑。
比如,让一后两妃自己查到这个天大的“秘密”,并对此深信不疑。
总之,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王卜继续道:“先小败,足以使人坚信我大周定下的平边之国策。再小胜,足以使人认定我大周将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柴兴双目炯炯有神的凝视道:“如何小败不败,小胜不陷呢?”
“西征之师的军需供应不继,即便胜也是败,但是于军力国力实则无损。于是,小败不败。”
柴兴喝彩道:“不错。高平之战殷鉴不远,加上灭佛未完又仓促攻蜀,这结果入情入理。”
“之后由护圣营攻略蜀地,先占下入蜀要冲,为攻蜀之前哨。”
王卜正色道:“但是具体何时攻蜀,诸人或以为顺势推之,实则可以将来再说,反正蜀地门户在手,进可攻退可守。于是,小胜不陷。”
柴兴失笑道:“攻是护圣营攻,守也是护圣营守,于军力国力实则无损,对吧!”
王卜含笑捋须道:“然也。”
柴兴兴致勃勃地道:“王爱卿胸有成竹,想必定有办法让护圣营动了?这可当真不容易。”
王卜回道:“护圣营动或不动跟微臣无关,跟赵仪有关。”
柴兴笑容微僵。就算他有办法说服赵仪,赵仪也没办法调动护圣营。这一处走不通,王卜的这番定计就是空中楼阁。
“依微臣浅见……”
王卜像是没看见柴兴的脸色,自顾自地道:“一旦西征战事陷入僵局,必须一位智勇双全的上将军为特使前往接战最激烈的最前线,稳定军心,稳定战局。”
柴兴乐呵呵地道:“爱卿说的这位智勇双全的上将军,莫非姓赵名仪?”
王卜一本正经地道:“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人皆有爱子之心。虎崽陷于危地,虎父安能无动于衷?”
柴兴赞道:“王爱卿果然胸怀宝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