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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坊深处。
天色有些黑了,梁记粥铺的招牌还是清楚,烫金的字锃亮,反着对面店铺灯笼的光芒,远远便能瞧见。
这个时间的西坊比白天热闹多了,关键是凉快很多。
狭窄的街道上行人不少,略微有些拥挤。
辰流的风气相对中原开放很多,少女妇女独自上街实属平常,当然也有夫妻相携游逛,还有三五成群的孩童在铺面之间窜来窜去,嬉戏打闹。
好一派繁荣景象,丝毫联想不到外界正值炼狱般的乱世,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也不知道为什么,凡是走到隐谷驻地附近,总会忍不住生出些悲天悯人的感叹。
仔细想想,或许是受到了何子虚的影响。
这小子就动不动就来句天下苍生,万民福祉什么的,虽然每每不耐烦,耳朵都听出茧来,不可否认就算苍蝇嗡嗡,时间久了也会有下意识反应的。
店内还是没什么客人,仅有的两个人还衣衫褴褛,更像是生活窘迫,过来讨口饭吃。
梁记粥铺显然还是老规矩,只要进得门来,不问身份,不看穿着,先吃粥再收钱,要多少上多少,绝对管饱,实在没钱也从不讨要。
掌柜见得风沙进门,不禁一愣,旋即笑道:“东家跟我说风少今天一准会到,我还不信呢~”
风沙脸色立即苦了下来。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刀已经磨好,就等你上门挨宰。
仿佛能看见何子虚脸上带着那种欠揍的微笑。
梁记粥铺后面有一个四方小院。
小院不大,整整齐齐码着些木箱、落这些米袋之类的东西。
当中有口井,井边两张小凳,一张小几。
何子虚就坐在凳子上看着书,明明坐得笔挺,偏又显得悠闲。
风沙一瞅书面,居然是本指法始基,不禁撇嘴道:“你现在学弹琴是不是晚了点?”
“古语有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只要肯学,总不会晚。”
何子虚也不起身,卷着书往对面凳子点了点,笑道:“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