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进孝道:“回爷的话,今年雪大,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竟难走的很,耽搁了几日。虽走了一个月零两日,因日子有限了,怕爷心焦,可不赶着来了。”
贾环说道:“我说呢,怎么到了年根底下了才来到。我才看那单子上,今年这收成,还不如去年,想是因为我年轻的缘故吧?是不是明年收成还要更少?”
听贾环如此说,乌进孝忙进前了两步,惶恐地回道:“回爷说,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起,接接连连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日。”
“九月里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一千三百里地,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所以才这样,小的并不敢说谎。”
“爷的这地方还算好呢!我兄弟离我那里只一百多里,谁知竟大差了。他现管着那府里八处庄地,比爷这边多着几倍,今年也只这些东西,不过多二三千两银子,也是有饥荒打呢。”
贾环见这乌进孝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的话也是诚恳无比,然则却还是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
贾环不由似笑非笑地问道:“是吗?可是你说的,怎生和我打听到的有些不一样呢?”
“焦大,你来,把你打听到的情况说出来听听。”
“是,三爷。”
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一个身材魁梧,须发皆白的老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个老人正是焦大,虽则他上了年岁,然则行进间仍是虎虎生风,孔武有力。
焦大不由说道:“三爷,俺焦大去了黑山村,那里的佃户,都是只知道乌庄头而不知贾家的。”
“至于乌庄头方才所说的从三月起,下到八月份的雨,俺焦大根本就没听人说起过。至于九月的一场碗大的雹子,那就更是扯你娘的臊哩!”
“若说从三月开始下雨,俺焦大还没到黑山村。而九月份的时候,俺焦大就在黑山村的,俺怎么没见过碗大的雹子?还下了近一千三百里地?”
“莫非都下到了你家里不成?俺只见到今年是个丰收年,而在你口中,就成了亏空。”
“俺还打听到,有五六个土地肥沃收成极好的庄子,都被你以亏空的由头贱卖。”
“然后被你小舅子买了去,实际上,最后还不是落到了你手里?”
“呸!你这等吃里扒外的小人,老子恨不得喝你的血,扒你的皮!”
原来贾环早就命林之孝派人去黑山村去打听那里的详情,而林之孝派出去的人,正是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