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褒的冻原无边无垠,起伏的灰色盆地与黄河相接。河谷两岸嵌着无数钢铁残骸,一眼望不到尽头,天上充斥着纷乱的红色线条,宛如巨人的涂鸦,那是翼式神机与六欲天激战了十个小时留下的尾迹云。
以梁尔白的视野,实在难以辨认当时的战况,她眼中的天空时而被翻滚的暗红色实体占据,时而绽放出刺目的白光。阵阵的血雨掺杂直冒电火花的残缺机械纷纷坠地……
曾经是金城市地标性建筑的黄河大桥已经被拦腰炸断,钢铁支架被高温火焰焚至溶解再冷却,断裂的茬口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疙瘩状,桥下冰封的河水闪着寒光,怒号的狂风卷起成团的粉雪打着转儿冲向天空……
梁尔白突然打了个冷颤。
我快要死了吧?
骨折的痛苦已经麻木,彻夜的冷风更让梁尔白的意识开始涣散。
突然,一阵刺耳的消防笛刺穿了她的耳膜,抓住救命稻草的梁尔白榨干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抄起手边的板砖,一下一下敲打压在自己腿上的混凝土块裸露出来的半截钢筋,沉闷的铁声传出去老远,耳边消防笛的声音也越发急促了。
等梁尔白回过神来,几名双眼布满血丝的战士已经把她解救出来,伤腿被简单的消炎固定包扎后,梁尔白被背上了一辆救护卡车。
“小同志,你有证件么?”
梁尔白掏了掏自己胸口上的内兜,将一张蓝色封皮的证件递给对方:“金城市国立心电研究所干事,我叫梁尔白,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是四兵团的救援队么?”
男人仔细对照了证件信息和照片,确认无误后才把证件还给了梁尔白,回答道:“对,是四兵团。”
救护卡车飞快驶上了高速路,公路上空空荡荡,两边是被焚烧到只剩下钢筋水泥架子的废墟,以及随处可见巨大的陷坑。到处弥散着硝烟,路灯和电线杆上悬挂的“禁止通行”和“紧急避险”的深黄色路标铁牌被风吹得嘎吱作响。
救护卡车里一片沉默,偶尔会有零星刺耳的电子杂音,车载广播里传来浑厚稳重的男性播音腔:
人类命运共同体执行委员会,地球应急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