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我也正需要有人来赞同我的观点呢。”席勒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19世纪的诗集,胳膊搭在栏杆上,一边翻书一边说:
“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厄瑞姆先生死的很痛苦,并不像之前几起案子里一样一击毙命,戈登警长与蝙蝠侠都推论出,凶手与厄瑞姆有仇,才会这么折磨他。”
“如果您见过尸体就会知,道厄瑞姆先生死的太惨了,生前十分痛苦。”
马奇的呼吸频率变快了一些,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但还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并说:“是吗?上帝保佑他,虽然我无意质疑世界上最伟大的侦探蝙蝠侠的结论,可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其他有关凶手的结论?”
“当然,他本来是想说的,但被我打断了。”
即使站在2楼,席勒也能很明显的听到1楼的马奇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席勒笑了笑,接着说:“我对蝙蝠侠说,你还是赶紧去调查那个杀手组织的事儿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马奇抓着椅子扶手的手紧了一下,好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松开似的,他用手轻轻的挡住嘴问道:“您为什么要这么说?蝙蝠侠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去逮捕那个凶残的凶手吗?”
“这您可说错了。”席勒拿着书在2楼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牵引着马奇的心跳。
“在联邦调查局中工作的时候,我曾见过许多案子,说实话,如果以一种更客观和理智的角度来看,个人作案和激情杀人,其实是危害最小的一种谋杀行为,相反的,大规模有组织的作案,或者说可以称之为恐怖袭击,才是最值得关注并投入人力的。”
说到这,席勒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马奇说:“稍有常识的普通人也应该知道,和一时上头的仇杀相比,杀手组织更为危险,更应该第一时间被处理,只有这样才是最大程度的保障了纳税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马奇把搭在茶几上的脚拿了下来,显然他并不那么放松了,但他依旧仰在沙发的椅背上,斟酌着说:“是的,但凶手凶残的作案方式,难道不会带来很坏的影响吗?”
“这您就多虑了。”席勒微微仰头,微笑着看着马奇说:“所谓的凶残,哦,抱歉,这其实不是我和蝙蝠侠的用词,甚至也不是戈登警长的,而是带领我们前往存放尸体的冷库的那位小警员说的,他刚从中心城调过来不久,您也知道,那边的治安条件堪称一流,他完全是少见多怪了。”
“这位凶手可谈不上什么凶残。”席勒摇了摇头说:“在联邦调查局历年的卷宗之中,比他可怕的连环杀手浩如烟海。”
“既然他是为了折磨死者,那我们就谈谈‘折磨’这一行为,他用利器刺穿了死者的肺,但却没有让他立刻死亡,而是让死者被自己的血液呛死,好吧,死者死的时候是挺痛苦的,可这也与凶残不沾边。”
马奇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他张了一下嘴,似乎有某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可下一秒,他的理智拦住了他,马奇的两个拇指开始不断旋转,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开口问:“这不够凶残吗?”
“当然,与凶残的距离,就像中心城离哥谭那么远。”席勒说完之后,马奇立刻就要开口,可席勒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而是一改之前轻缓的语调,语速越来越快。
“以个人为单位进行作案的连环杀人狂,其主要危害不在于谋杀的数量,而在于过于凶残的案件会引发民众恐慌,也有可能会导致模仿作案,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许多个州剥皮屠夫、食人魔和开膛手,都有不少模仿犯。”
“但恕我直言,杀死厄瑞姆的这位凶手,根本称不上是杀人狂,只是个蹩脚的懦夫,我劝蝙蝠侠别给他任何眼神,蝙蝠侠非说我冷漠无情,因此我们才产生了争执。”
“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位凶手杀死厄瑞姆只是为了最为简单和肤浅的仇恨,甚至有可能是个人仇恨,或许只是厄瑞姆刮了他的车或踩脏了他的草坪,所以就恨上了他,而不是一个阶级对另一个阶级,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的恨。”
“他的案件毫无任何思想,即使伤口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我的眼前,我也无法从中读出任何思想,我无法通过他那拙劣蹩脚的作品,看出任何灵魂上的深度,如此的肤浅、枯燥又无趣。”
“我告诉蝙蝠侠,这种凶手不应该得到任何注意,因为他们完全是在亵渎生命,浪费人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
“厄瑞姆死去了,可他的死亡和他的尸体没能向世人昭示任何事,没有传递信息,没有创造美和艺术。”
“凶手根本不是个连环杀人狂,所以交给警局的警察就行了,查个一年半载也没关系,反正他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案子,平庸的令人害怕。”
“而伟大的蝙蝠侠,应该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儿。”
马奇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用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席勒,席勒也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和嘲讽,尽管他完全没有指名道姓,可马奇已经知道,席勒就是在当面侮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