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记得,你本是出身临州的乡绅士族,不但自幼天资聪慧,更是勤学苦读,也算是博学多才之人。”
“当年临州府的‘小春闱’诗会上,更是靠着一首《月夜行》拔得头筹,连一众评判先生都争相喝彩,你也因此而被举荐入朝,正式踏入仕途。”
“记得老夫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只是翰林院内一个小小编修,成天与那些经史子集与史册打交道。”
“可即便如此,却是生得一表人才,少年意气又激扬风华,尤其写得一手好文章。”
“老夫这才生了惜才之心,将你收入门下做了弟子。”
“这一晃眼呐,都已二十年过去了。”
吴正德有些如坐针毡,满面惶恐认真听着,就连脸上淌着的雨水都不敢伸手擦拭一下。
短暂沉默,曹牧才又继续道,神色之间几分唏嘘,“而你,也从没让老夫失望。”
“二十年来,不仅尽心侍奉,且朝堂为官,也算是勤勉干练,政绩卓绝,没丢了老夫的脸。”
“仕途之上,更是平步青云,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你才刚四十有三吧,便已坐在了吏部左侍郎这令多少人眼红的位置上。”
“当真前途不可限量,未来直达中枢甚至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而你也因此,成了临州无数百姓眼里的骄傲,儒生士子们竞相追捧的楷模,光宗耀祖何其风光?”
“可你知道,老夫当年为何会赏识于你吗?”
“这天下,写得一手好文章,作得一手好诗,文采斐然的年轻人,多如牛毛。可能做到不骄不躁,做事沉稳厚重,知进退懂得失的,太少了。”
然而刹那间,吴正德却是脸色大变。
一片骇然,慌忙起身,弯下腰惶恐出声,“学生能有今日之风光,皆是先生赏识厚爱而已,哪当得起勤勉干练政绩卓绝几个字。”
“提点之恩,学生永世难忘。”
“然学生今日冒昧登门,乃是向先生请罪来了,还请先生责罚。”
没想到,曹牧却只是摆了摆手,温和笑笑,“你何罪之有?这朝堂上为官嘛,本就有得有失,谁也难免有马失前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