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是美妙的声音，特别美妙，他们哭喊着，嚎叫着。”中年人昂着脑袋，回忆着过往：“哦对，我还记得，那个贫民窟的男孩。”

“嗯，那时候深渊已经杀进来了，他的母亲被暴怒父神的士兵斩中了肺部。”

“但是那个男孩，仍然带着他的母亲，冲过了无数的关隘，深渊魔族的层层封锁，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们知道吗？那个画面特别感人，他把母亲捆在自己的背上，自己的左眼和右臂都没了，浑身都是血。”

“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不是让我救他，而是……”

说着，中年人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虚空做着拉扯衣服的动作：“陛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她还有气，还有气！”

“啊，太美妙了，那画面！我真的，太感动了！”

中年人用满是鲜血的外袍，擦拭着哭泣的眼角：“所以，我就当着他的面，把他妈妈一下又一下地剁成了肉酱，做成了馅饼啊！”

“你们猜，那馅饼，最后让谁吃了？哈哈哈！”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如此美妙的表演！”

“我杀了你！”

渊眼魔女听不下去了，握紧渊刀，就冲了上去。

匕首划过中年人的脖颈，将他一击枭首。

但这一次，中年人却没有反击，只是依靠着那金属的连接，在远处重新愈合。

“魔女，你的愤怒让你失去了理智，如果刚刚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塔尔的脸上带着极致的戏谑与不屑：“你看，这就是你这种生物的不完美之处，哪怕是你这种已经度过了无数岁月的成熟体，也仍然会被情绪左右自己的思维。”

“这样的你，与羸弱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明明你们诞生的时候，已经被去除了繁衍这一特性，可你们却还是如此的低贱。”

“魔女啊，跟我走吧，我能让你变成更完美的生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这实验室四周培养皿内的实验体们，开始剧烈的抽搐。

一排排水泡从那些实验体的嘴巴里哈出，他们就像是溺水者一样，疯狂地挣扎着。

他们的腹腔开始肿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这是……”李诚眯起眼睛，他大概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了。

泪滴之虫，一种可以拟态为任何生命形态的生物。

在PC版本的后期，可以通过隐藏任务获得。

由于可以变换成玩家的模样，所以又被称之为泪滴大哥。

在游戏的文本中说过，泪滴之虫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它的诞生，需要宿主的献身。

但这一点，游戏中并没有体现。

当初，很多的“天命学家”还发表着一系列的看法，解释为什么游戏里，不把这东西的诞生解释清楚。

而现在，李诚知道正确答案了。

因为过不了审。

只见那些实验体的腹腔骤然炸裂，

一只只圆润的，富有美感的，像是液态金属一样的虫子，从中钻了出来。

他们嗷嗷嚎叫着，朝着面前的培养皿撞击着，猛烈地撞击着。

而他们存活在母体里面的肉体，正吸取着母体的营养。

那些来自无数世界的生命，恐惧地嚎叫着，在这实验室内，奏响绝望的交响乐。

再然后，那些破体而出的泪滴之虫，就越来越大，他们根据寄生母体的不同，变化成各种不同的姿态。

有的像是蝎子，有的像是老虎，有的干脆是类人的生物。

恐怖谷效应直接拉满了。

“啊，多么美丽的小家伙们，多么完美的造物，哈哈哈，没错，比起那些不服从我的精灵们，这些才是我的同类，我的族人。”

中年人塔尔捧着脸，幸福地笑着。

他盯着李诚，缓缓说道：“嗯，我们还剩下最后一点时间，呵呵，你好像还有问题想问，问吧，我会回答你的，毕竟马上，我就会知道你的全部了~”

“你休想！”渊眼魔女挡在了李诚的面前。

李诚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她拼命的势头。

他在进入暴怒父神的宝库之前，已经存过一次档了，而他现在身上的再生之力也充足，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重来这一段剧情罢了。

所以，还是先获取情报比较重要。

“喂，塔尔是吧，我问你，你手里的力量，是不是邪神给你的？”李诚问道：“是那位叫做恐惧的？”

“邪神？哦不，你怎么能够这么称呼祂？不，不，祂是最完美的，进化到最完美的，你不许这么称呼他，不许！”

塔尔癫狂地怒吼，一排排金属的尖刺从他的口腔里射出，朝着李诚刺来。

渊眼魔女不假思索地握着匕首，挡在李诚面前。

但奇怪的是，那原本杀无赦的尖刺，却突然停住了。

紧接着，尖刺收回，塔尔有些尴尬地擦了擦嘴角：“哎呀呀，抱歉，小家伙，我失态了，呵呵，作为完美的生物，作为那位大人的眷属，我应该优雅一点的。”

“哦对，请称呼那位伟大的大人，叫做恐惧之神冕上。”

“是他给了我力量，给了我，转变我生命形式的黑暗圣经！”

“然后，我用我子民们的血肉，成就了一切！”

“你真的是恶心至极！”渊眼魔女愤怒地低吟，攥紧拳头的手，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人，也是人啊！”

“嗯，嗯，没错，他们是人，呵呵，既然是人，那就一定会有感激之心吧。”塔尔笑着：“我用他们的身躯，成就了伟力。”

“他们那毫无价值的人生有了意义，想必，一定会感激我吧，哈哈哈。”

“混蛋……”渊眼魔女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掏出法器。

“不过呢，也是有和你们一样冥顽不灵的家伙。”塔尔继续说着：“嗯，就比如我那些个这个世界的后裔。”

“嗯，那个精灵王，竟然不愿意献祭自己的族人，成就伟力。”

“明明我都已经设计了他，让他把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已经没有羁绊了才对，结果到了最后，竟然还想着救回自己的妻子。”

“还想着牺牲一个女儿，就获得恐惧冕上的力量。”

“笑话，冕上的力量，怎会是你一个女儿就能换来的？更何况，那一个女儿也没得到。”

“迂腐，迂腐到了极致！”

“明明只要抛弃那些族人，他就会获得和我一样的资格，和我成为一样的完美造物，到头来，却因为自己的迂腐，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

“哎呀呀，我也是年纪大了，所以才给你们说这些，啧啧啧，好了，时间到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他的话音落下，那一个个培养皿骤然破碎。

一只只化作成熟体的泪滴从中钻了出来，将李诚与渊眼魔女团团围住。

“那么，晚安了，两位，希望你们两个带着感激之心，成为我的养分，哈哈哈！”

时间到了啊……李诚皱起眉头。

看样子，这一次能够获取的情报就只有这么多了。

那么眼下，就只能重来了。

他举起手瞄准自己的脖颈，准备自杀，以减少再生之力的消耗。

“无名之夜，与众生同在……”

就在这时，渊眼魔女低声呢喃。

紧接着，粘稠至极的黑暗从她的足底盛放，在顷刻间，将整个实验室遮蔽。

所有的光芒消失，李诚的视觉与听觉瞬间被遮蔽。

那是一种极其奇怪的能力，哪怕他使用血族的夜视，都无法在黑暗中，获得哪怕一丝的可见光。

也就在这样粘稠的黑暗中，他感受到一只软软的手，牵住了他。

随机，一阵移动的错位感，将他笼罩。

两秒钟之后。

那化作实体的粘稠黑暗消失，塔尔以及他的泪滴之虫们重新获得了光明。

“呵呵，跑了吗？魔女的力量还真是有趣啊，不愧是神眷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一种啊。”

“啊！！”

一只刚刚出生的幼虫，爬到塔尔的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发出尖锐的叫声，似乎在说着什么。

“放心吧，他们跑不掉的，这里与暴怒父神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我遮蔽，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监牢了。”

“就让这出好戏，多演上一段时间吧，呵呵，反正也要不了多久了。他们会回来的，回来向我求饶，向我臣服，向我跪拜。”

他掏出怀表，定了一个一小时的闹铃，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嗯，不过，你们若是想要体验一把狩猎的快感，就去吧，呵呵。”

说着，塔尔摆了摆手，这些幼虫们，就朝着实验室外匍匐而出。

——

另一边。

李诚和渊眼魔女的身影，突然在宝库的另一头凭空出现。

二人从半空落下，眼看就要坠落在地。

李诚发觉自己在渊眼魔女的身下，若是这样落地的话，就会成为她的缓冲垫。

他本想一个转身，把调整姿势，让渊眼魔女去下面。

却发觉她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双眸紧闭，似乎在忍受剧痛。

李诚毕竟也不是什么恶魔，这种情况下还拿她当肉垫，未免太出生了点。

于是，他将刚刚藏起来的莉莉丝，召唤到了自己身后。

布偶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失重感传了过来。

她一回头，就看见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她马上就要变成猫肉饼了。

“喵！！！！李诚，我艹********！！！！”

一边口吐脏话，莉莉丝一边像是扛鼎一样，举着李诚的屁股，降低速度。

幼小的猫猫，承受了太多！

就这样，在莉莉丝的努力与汗水帮助下，二人摔落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渊眼魔女的睫毛动了动。

李诚连忙把莉莉丝收回去，抱紧渊眼魔女，“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为了让戏感觉真一点，他还特意用拳头，砰砰砸了两下地板，发出巨响，接着，才装出一副剧痛的表情，蜷缩起身体。

趴在他胸膛上的渊眼魔女，悠悠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连忙从李诚身上爬了起来：

“喂，李诚，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没事，兄弟。”李诚也艰难地坐起：“刚刚原本你在下面，我见你双眸紧闭，应是没办法卸力，所以强行扭转了身体，帮你缓冲，不过我有点高估了没有魔力的自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