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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抱着那个十字架,你既不是教士,把它放回去。也不是骑士,上帝,那是个。”利玛窦对桑世浪轻浮的举止很不满,而后惊呼了起来。
“哈哈,不错,我正给上帝说这个事。”桑世浪挑眉狂笑不已。
“你喝醉了吗,居然在十字架上刻字。”
“哇哦,这是个哇哦,在英国,它的意思是震惊,我本来想告诉他更多,但是我不识字。”桑世浪伸出一支粗黑的手臂,指了指港湾,又回指自己,最后指十字架,一边道:“上帝会明白的,我是吹哨人,这个有多么哇哦。”
“比英国人更可怕的是英国酒鬼。别管他,我们走。”利玛窦无力吐槽,只好不去理会。
码头佣工正在忙碌搬运货物,利玛窦上前去和一个明国商人打招呼。
“宋扬大人,你好。”
“利玛窦阁下。”宋扬回头笑道,此时若王朴看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他这位发小再也不复从前那街头厮混的纨绔形状,只见其一身浅绿官服,头戴宽边泰西帽,虽是酷热的天,依旧面色如常,衣领整齐,脸上似有若无浅浅不屑,嘴角叼一根烟斗,腰里插了两把短铳,这身行头,居然是后世的美国名将麦克阿瑟仿佛当面。
“我的行李都在这里,已经可以上路,宋扬大人,十分感谢你愿意载我一程,愿上帝赐福于你。”
“你既是与我家大人的恩师有些交情,带你去见我家大人,本也合乎情理嘛,行李里面有什么呢,我得先过过目,抱歉。说好了,只能你一人上船,船上的位置不够,”宋扬歪着头,哺着烟斗道。
“明白的,我请求不过分,事后必有厚礼。”
“还什么不过分,嘿嘿。”宋扬被这个泰西和尚话中的错漏整笑了,他伸手去打开地上行礼箱子,却是换洗的衣物,等他就要去碰第二口箱子,利玛窦忙站的近了些,用身子遮挡周边的视野。宋扬是城里厮混多年的纨绔,要在大明把纨绔做长久也绝非易事,眼力劲更不能缺,看泰西和尚这般举止,顿时就明白了这箱子里有不好示众的物件,略一踌躇,毕竟海上凶险,万万不敢大意,还是把箱子拖到海边,让箱子口对正海边,半掩而开,脸上俱是光彩斑驳,里面许多格子,格子里俱是晶莹剔透的琉璃制品,不禁冷笑一声,如若是两年前,他骤然看见这满满一箱子晶莹剔透的琉璃制品必然神魂颠倒,而今,神甲营上下谁人不知玻璃是用沙子烧制,俱不值钱。
但他也不会去点破,一来是王朴绝不会被这一箱子不值钱的玻璃唬住,上当受骗。二来,他身上这件官袍胸前无补,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捐官,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当年他和王朴同为杞县城中不长进的斗鸡玩狗之辈,王朴如今却是身居高位,听说皇帝都恨他入骨了,大丈夫当如是啊。听说这个泰西和尚有官场的人脉,就寻思与他欠下这份人情,说不得能换来回报,也给他弄一个正紧的官身。
利玛窦踏上怪船的甲板,满眼新奇,这艘船的甲板上布满了圆头铜钉,蒙着铜皮,看来和明国的广州城门有些相似,他忍不住拿脚猛跺,竟丝毫不闻响声,拧眉半蹲身子细看,刺眼反光下的铜皮实则并不光滑,乃呈鳞片状,他身为耶稣会的传教士,能受教廷委派至中国,自有不凡之处,学者的秉性憋不住,当即问道:“这铜皮和广州的城门不太一样,有很多细细的鳞片,用的不是一种工艺吗。”
“啧,当然不一样,城门哪能跟这条蒸汽船比,这种工艺传自武侯,木牛流马你知道吗。”宋扬得意道。
利玛窦点了点头,这倒把宋扬整愣了,想不到这个红毛鬼居然懂这些,但转念一想,能与朝中大佬攀上交情的人,果然不会是简单的。于是姿势放低了些,作揖道:“用锤子敲的。”
“啊。”利玛窦惊呼一声,瞠目结舌道:“那要花掉多少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