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收起了原来的轻蔑,神色肃穆的上去细看了一遍靶子,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个铳有些门道,居然能在三十步内就有准头,比倭寇的火铳厉害。”
“那能管什么用,三十步,骑兵打一鞭子,就杀到鼻子前。更不要说建奴擅长骑射,一百步开始吊射,五十步精准平射,毫无还手之力。要是能增加精度就好了,只要把距离提高到七十步,面对建奴就有把握不吃亏。”王朴垂头丧气的说道。
“精度,这是什么。”老杨听不懂这个术语。
“枪管不够直,或者枪管内壁与弹丸有很大的空隙,打出去,弹丸就会飘,准头就不够。”
“世上只有一处地方有你需要的这种工匠,江宁织造局。”老杨毕竟见多识广,给王朴指出了一条明路。
当天,王朴就亟不可待的命王禄骑快马去找父亲王威,求他想办法从江宁织造局挖来擅长精细工艺的匠人。
六天后,王禄回来复命,他将一根千年人参和一条丝绵被呈给王朴。王朴看着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一头雾水,问道:“父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少主人,主人说,江宁织造局是皇帝的作坊,挖皇帝的墙角,罪名可大可小,他对此事事先不知情,事后要向皇帝请罪,到时候,少主人必须挨一顿毒打,王家的家法是一根金丝楠木做的棍子,长一丈二,一棍打下去就会皮开肉绽,因涉及皇帝,不敢不往死里打,若是运气好,皇帝有个好心情,昏死一次就够了,但是万一,皇帝遇到不顺心的事,少主人就要昏死两次,先打昏一次,用水泼醒,再打昏一次,这根千年人参到时候给少主人含在嘴里,吊住性命,这棉被是新做的,很软,可以长时趴在上面,等待康复。”
“啊,嘶~”王朴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屁股发麻,忍不住伸手去挠。这就是传说中的被打个半死啊。王朴纠结了一天,还是下了决心。因为此时已是崇祯二年,建奴声势浩大,已有王霸之资,而他才刚刚起步,没有时间从容不迫的准备,王朴对自己的军事天赋更是毫无信心,他的对手是皇太极,多尔衮这类历史名人,史书上写的明白天命在大清那边,他一个资质平庸之辈凭什么打败天命所归的后金,他需要更先进的武器,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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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定主意后,王朴立刻找来众人商量,接下来崇祯皇帝只会心情越来越差,时间拖得越久,屁股就越遭罪,所以宜早不宜迟。王朴准备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七个金锭,若是直接把金锭送给江宁织造局的管事,要来的工匠不会是最好的匠师,对方会有所保留。除非能指名道姓,指定要某个匠师。商议的结果是王朴写十张揭帖,在江宁织造局附近张贴,揭帖里指明重金聘请擅长精细加工的匠人,派人盯着,若有人摘取,就让王禄去面试,定下人选再去找江宁织造局买人。江宁织造局的管事收了金锭,只说把罗青浦借给王朴,却没说时限,王禄心头一喜,这差事办的十足漂亮,人得到了,七个金锭还剩下两个,自己留下做个怀念。
二月末,王朴在邸报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历史事件,毛文龙被杀,直觉口干舌燥,心说,建奴就要来了。所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袁崇焕就是大明朝的妖孽,此人是个官迷,为了做大官不择手段,在皇帝面前枉言五年平辽,崇祯又是一个耿直的少年,居然把这话当了真,委以重任,几乎把大明朝的国运托付于此人,袁崇焕到了辽东便发现此时的辽东军已是丧了胆,没有了对阵建奴的勇气,凭这支常败之军如何能平辽,又看到毛文龙的东江军常有斩获,以为可用,便自作主张把毛文龙诱杀,妄想夺取东江军,然而这个小人如何能知东江军是一支凭毛文龙个人魅力团结起来军队,毛文龙一死东江军便废了。建奴没有了后顾之忧,从此一飞冲天,大明朝就这样再也无可挽回。
就在王朴对袁崇焕咬牙切齿时,一个好消息传来,从江宁织造局挖到了一个匠人,名叫罗青浦,王禄还在信上描述了罗青浦的本事,用笔随手划了个圆,圆图用尺子量分毫不差,手托一条鱼便知其重,也是分毫不差。王朴欲哭无泪,虽是个好消息,可福兮祸所依,正赶上毛文龙被杀,崇祯皇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自己这回撞枪口上,在劫难逃。
“老杨,我,要去一趟太原,可能待一两个月,这段时间,从南京请来的匠人罗青浦会来雁门,你帮我安排一下,争取让他能尽快完成机床的调试,造出新的火铳就送到太原给我看,好叫我安心。”王家在太原有一栋豪宅,并且大城里有更好的大夫,药物也齐全,更便于疗伤,自己被打屁股的狼狈样子不好叫雁门的兵丁看到,以免损失威望。
“是,东家请放心,小民省的了。此外改良过的铁甲已造出了五套,东家是否过目。”老杨对王朴的本事是彻底折服了,这个弱冠小子对改良兵器有着惊人天赋,一句把铁甲的甲片做的更大,拼成虾壳一样的盔甲,叫众匠人们听了以后如遭雷击,大家做了一辈子盔甲怎就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改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