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明白。可是大人.”
“说。”
刘途看着顾玺这副怯懦猥琐的模样,神情越发冷漠。
其实刘途并不在意对方是什么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如果能够把事情办得好,那自己不介意给顾玺一个机会。
可目前为止,大量关于刘典的情报已经交给了顾玺,李钧那边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顾玺在此期间的表现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充其量不过是他和李钧之间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传声筒。
“小人是担心万一刘仙州被杀”
“与我何干?”
刘途冷哼一声,不屑道:“”狮子山苦寒,善和坊繁华,走了一个中部分院,自然会新起一座茅山观云观,到最后金陵还是刘家的金陵,永远变不了!”
“是小人短视了。”
顾玺浑身颤栗不止,衣衫被融化的雪水打透,整个人看着格外凄凉。
“办你的事情去吧。”
刘途冷漠的挥了挥手,转身进屋。
自行关闭的房门带起一阵扑面的寒风,顾玺看着紧闭的门扉惨然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身影随即消失在原地。
“屋儿,看完了这些人,听完了他们说的这些话,你有什么感想?是不是觉得人心何其脏,现实远远不如梦境?”
只剩一人的黄金屋中,刘途蹲在西北角落的铜盆前,两手拢着蹿升舞动的火苗。
“看来你跟我的看法一样,这些人污了这片雪景,脏了你的身体啊。”
金屋有灵,四角铜盆中的炭火几乎同时炽烈暴燃,引着了帷幔窗棂,火势迅速在屋内蔓延开来。
火光之中,隐隐约约浮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人。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刘途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向对方拱手行礼。
“能为公子做事,奴家甘之如饴。”
女人抿嘴一笑,身影连同这座梦境,一同在大火之中化成飞灰。
曾经有人形容断开黄粱梦境的感觉,就像是置身于风暴的中心,视线和感官颠倒混乱。又或者是一个行将溺水之人突然从海底浮出,如释重负的同时肚中肺腑难逃一阵翻江倒海。
可此刻再次睁眼的顾玺,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缄默如一块山石。
无声无息间,一杯酒递进顾玺还在发愣的视线。
顾玺仰身从一张破烂的单人沙发中坐起,伸手接过酒杯,轻声道:“多谢,刘少爷。”
“叫我刘典就行。什么少爷、大人,那都是喊的我身后的刘家,我担不起,也不想担。反倒是如果你我易位而处,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坐在几案上的刘典神情真挚道:“顾哥你能做到这一步,我自愧不如。”
“为了挣命罢了。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场飞来横祸。”
顾玺摇头苦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咬着牙将火辣的酒气憋在口鼻中,任由脸色涨红一片。
片刻之后,顾玺吐出一口浊气,将黄金屋中刘途说过的话,是事无巨细的告诉刘典。
曾经属于郑继之的宴场中,刘典沉默良久。
“自古常说天家无情,可真正无情的向来都是权,不是人啊。”
刘典自嘲一笑:“我这位好大哥真就这么想要我死?”
“事到万难需放胆。”
正是因为刘典曾经对自己说的这句话,顾玺在刘途和李钧之间走出了本不存在的第三条路。
现如今,他将这句话反送给刘典。
刘典闻言点了点头,笑道:“看来顾哥你跟我是一样的人,都是在挣一条命啊。”
“不一样。”
顾玺的声音沙哑低沉,不久前刚刚返回金陵省亲之时的意气风发,现在只剩下一副难以形容的枯槁模样。
“你挣的是青云直上,我挣的苟延残喘。”
“一样。”
刘典字字铿锵道:“今天是中元节,顾知微太老了,他活不过这一晚。明日之后,你就是顾家的掌权人,从成都县返回金陵任职,一样是青云直上。”
“能不能别杀他们”
深埋的头颅下传出微弱无力的声音。
刘典眉头紧蹙,不明所以的看着顾玺。
“顾家的根基太弱,再死人就垮了。”
顾玺抬起头来,泛着病态殷红的脸上浮现出希冀:“就让他们把脑子留在顾家祠堂里吧,这样也算为顾家的后代子孙造福。”
刘典展颜一笑,“没有问题。”
“多谢大人。”
一扫眉宇颓然的顾玺起身拿过酒瓶,殷勤地为刘典斟酒。
“李钧要为明鬼出头造反,刘途要帮刘仙州抢权上位,两虎相争,现在正是我们破局的最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