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成为高阶武家,当然想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役职。
可是,杂贺众是一向宗信徒,她手下不缺狂热信仰的莽妇,许多事她也是没办法。
连夜赶来求见斯波义银,就是想让他帮忙。毕竟,一向宗与斯波家在北陆道商路合作得很不错,交情不一般。
如果斯波义银出面说话,可能会说动显如上人收回法旨,铃木重秀也好过关。
她诚恳说道。
“御台所,并非我不识好歹,只是宗派之争牵涉信仰,忠贞信徒为佛敢死之事,我也难以阻挡。
要不是我先把此事答应下来,这时候已经有别人接下法旨动手。”
义银微微点头,铃木重秀说的有理。
幕府这两天正在权力交接,足利义辉重办葬礼,足利义昭继位典礼,绝对不能让一向宗乱来坏事。
铃木重秀知道自己不接,别人就会接,不如把这件事控制在自己手里,反而能拖住那些宗教疯子的脚步,她的做法有功无过。
只听铃木重秀继续说道。
“这件事其实源于东福寺。”
义银一挑眉,问道。
“东福寺?临济宗东福寺派?
临济宗相国寺和天台宗延历寺为先代葬礼之事,这些天闹得很不愉快。
怎么?其中有牵扯到石山本愿寺?”
铃木重秀摇头道。
“并非为先代葬礼之事,是临济宗东福寺派给石山的上人写信,说南蛮教妖尼进出东福寺频繁,与织田殿下交往甚密。
上人担心南蛮教故技重施,通过织田家再次上洛,恳请幕府授予传教权。
于是想要我们杂贺众出手,把京中藏匿的南蛮教妖尼清理掉。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义银愕然。
临济宗东福寺派真是软得不行,南蛮教违反宗教禁令,在京都地下传教,她们自己就可以清算。
这些临济宗的光头大概是怕得罪织田家,不敢动手。就把这事捅到石山本愿寺,想让一向宗顶缸。
织田信长这次入京,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在东福寺暂住,她应该与临济宗没什么关系。
可不管如何,她住在东福寺,却在寺院中与南蛮教来往,这真是把临济宗东福寺派的脸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东福寺派再老实,那也是佛教诸派的一份子。
南蛮教万一以东福寺为契机,打开了京都传教的大门,东福寺派未来一定会被所有宗派孤立弄死。
也难怪她们会不顾临济宗的颜面,求助于石山本愿寺。
毕竟,一向宗与南蛮教在摄津国斗得血流成河,最不希望南蛮教得到传教权的,就是本愿寺显如。
义银心头一动,问道。
“你确定织田殿下与南蛮教有所勾结,愿意为南蛮教出头?”
铃木重秀一愣,她说的是交往甚密,义银这勾结一词是啥意思?
迟疑一下,她决定把锅推给东福寺,说道。
“东福寺派是这么说的,我自己也派人探查过。
最近京都城下町的南蛮教活动的确在增多,甚至有异域面孔的南蛮人公开活动,严重违反了幕府的禁令。
可负责京都治安的织田军却是不闻不问,置若罔闻。”
义银点点头。
铃木重秀虽然没有把话说死,但她还不至于编出这等拙劣的谎言欺骗自己。
义银心中窃喜,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抓手,可以在幕府层面名正言顺,推动反对织田信长的声势。
岛国是一个非常封闭的保守国度,除了与天皇渊源极深的神道教,千年以来只有佛教诸派站住了信仰的脚跟。
南蛮教侵入岛国,最早源于南蛮贸易,至今不过一二十年。
依靠一神教强大的传播能力,南蛮教徒已经在九州扎根,往近幾蔓延,引发佛教诸派惊恐。
一向宗就是佛教诸派推出来阻击南蛮教的,所以,石山本愿寺一贯以佛教护法自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