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织田信长刻意拉拢德川家康,将德川家逐渐归为织田家附属的步骤。
德川家康并非没有危机感,只是她一向善于隐忍。此次上洛,她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言不语,不争不抢,倒也显得本分。
幕臣们跟着入厅就坐,一齐向足利义昭这位足利将军家的遗女行礼。
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毕竟足利义昭还没有继位将军。但幕臣们急于表现,这时候还讲究什么规矩,新主子高兴就好。
果然,足利义昭很享受这种感觉,织田信长跟着半席,也是眯着眼在陶醉。
等大家见礼完毕,说完了客套话,话语切入正题。
足利义昭看着幕臣首席的伊势贞教,淡淡说道。
“这些天,真是辛苦伊势老大人了。”
伊势贞教心中一凛,知道戏肉来了。京都事变,幕臣有罪。她是幕后黑手,更是罪上加罪。
足利义昭初来乍到,必然要清算旧账,树立威信。
伊势贞教知道家业存亡在此一举,深深呼吸之后,开口说道。
“臣下有罪,罪无可恕,岂敢称呼辛苦。”
足利义昭笑眯眯说道。
“老大人何出此言?”
织田信长在旁微笑不语。
织田家雌兵在侧,京都已然在她控制之中。今天的上洛之仪还差几条人命来装点门楣,震慑宵小。
说起来也不复杂,前人之故智,杀鸡儆猴尔。
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早已达成默契,幕臣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织田信长磨刀霍霍,眼神犹如猫戏老鼠,看伊势贞教怎么挣扎,顺便瞧瞧这位幕府老臣的成色。
伊势贞教伏地叩首,痛心疾首道。
“老臣年事已高,早已不问世事。
先代在世之时,体恤我精力不济,就将政所事务交给蜷川亲世大人打理。
蜷川亲世大人做事稳妥,颇受先代与御台所信重,我也安心托付于她。
这次京都事变,蜷川亲世大人正巧不在。三好逆党盘踞京中,闹得人心惶惶,唯恐叛逆肆虐横行,毁了千年古都。
不得已,我才出面与之周旋,敷衍着三好家,做了许多违背良心之事。
虽然事出无奈,但确是不忠先代之举。恳请足利义昭殿下对我严加惩戒,令幕府诸姬引以为戒。”
伊势贞教知道自己做得太多,狡辩是没用的,干脆就承认了。
没错,她是为三好家做了很多事,但那都是为了保护京都。若是足利将军家要追究她的不忠,她认罪伏法。
可她的认罪之词中,却带了一些别的东西,那就是暗中透露蜷川亲世与斯波义银的关系很好。
伊势贞教这是在赌,赌座上两位殿下比起足利义辉这个已经凉透的先代,更在意斯波义银这个没死御台所。
伊势家剩下的唯一一点机会,就是足利义昭与织田信长两人,是否愿意看见政所这一幕府核心机构,被斯波义银的亲近幕臣控制。
果然,足利义昭微微皱眉,织田信长已经装作好奇,接过话头。
“那位蜷川亲世大人,与谦信公有旧?可我怎么听说谦信公与幕臣们之间,关系并不和睦。”
斯波义银从尾张来到京都,与幕臣们产生了许多矛盾。
从野良田合战后重启御家人制度,给予藤堂众御家人身份,触动了幕臣们的利益。
到拿下伊贺国守护,让伊贺国开国重归守护体系,令幕臣们少了对伊贺闭关锁国的一大财源。
还有幕臣联络三好长庆,在战争中当墙头草。战后竭力阻止斯波家崛起,害怕影响幕府权力制衡。
可以说,织田信长的情报没有错。斯波家的崛起,就是不断在损害幕臣们的利益,双方的关系也因此相当冷淡。
但凡事都有例外,伊势贞教还真有脏水可以泼向蜷川亲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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