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台人想要跟我上洛?”
山中幸盛肃然道。
“正是。
御台人乃是御台所麾下的御家人。您去哪儿,我们就该去哪儿。
我们是您的刀枪,你的兜胴,永远追随在您的身侧。”
义银甩甩手,这种唱高调的话,听着浑身不对付。
武家唯利是图,有奶就是娘。御台人肯去上洛,一定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他看了眼山中幸盛,心想。
这个傻丫头到底许了什么好处给御台人,让那些个武家动了心,肯上洛去流血牺牲。
义银问道。
“是哪些御台人有意上洛?下越众?真田众?”
山中幸盛叹道。
“自然是本庄派与加地派的那些下越众。
您知道真田信繁的性子,她可不会听我的话。”
义银摇摇头,有些头疼。
真田信繁本就是甲信山区的野猴子,从来只有别人笼络她,没有她去迁就别人。
义银本是想用她来拉拢滋野三族,为关东侍所在上野国的影响力打开一角。
但这野猴子的能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如潜龙出渊,从此一飞冲天。
真田信繁凭借真田众,撬动吾妻郡的滋野三族,直接干掉了岩柜城斋藤家,占据整个吾妻郡。
随后,她带着吾妻众在佐野领大放光彩,甚至抓到足利义氏这个关东将军,立下赫赫战功。
山中幸盛名为关东侍所执事,大熊朝秀的奉行所不让她管,岛胜猛身为御统战众不搭理她,权力本就小得可怜。
如今御台人集团中,真田众形同自立,她除了下越众那两帮人,还能管得了谁?
义银尴尬一笑,知道山中幸盛有些埋怨,但这事他帮不上忙。
关东侍所就是一个粗糙拼搭出来的四不像,其中武家除了关东斯波领,没一个是斯波嫡系出身。
这也是因为他时间紧迫,只用两年可以做到的极致。能勉强以自身威望,把这些心思各异的武家捏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
关东侍所的规矩还未成型,山中幸盛自身的能力不足,又没有权柄增强威势。大家无非是看在斯波义银的面子上,给她三分尊重。
真要涉及自身利益,除了义银刻意逼到她身边听用的本庄繁长和加地景纲,谁会鸟她?
真田信繁那野猴子无法无天,能屈能伸,一肚子坏水。义银对她都觉得扎手,山中幸盛能管得了她吗?
义银无奈,假装没听出山中幸盛的意思,转移话题问道。
“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她们怎么肯把自家精锐贡献出来,千里迢迢帮我回近幾打仗?”
山中幸盛低着头,有些心虚道。
“这次佐野领合战,我带着她们压阵,军功不显。
我想着,领地增加是没指望了,不如给她们一些甜头,就许了加地景纲,佐佐木旧领的所有权。
至于本庄繁长,阿贺野川那边的商路逃税有些厉害,我想她熟悉当地情况,可以派她去看着点。”
义银听着目瞪口呆,合着你也知道自己压不住这些王八蛋,就从我口袋里掏好处?
义银一阵胸闷,当初纯洁如白纸的山中幸盛已经不见了。眼前就是一个把主君当冤大头,给自己武家集团捞好处的小坏蛋。
山中幸盛偷偷摸摸观察斯波义银,见主君面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
她伏地叩首,诚恳道。
“我想您回去一定需要有人帮衬,近幾斯波领不过二十万石,实力不足以镇压近幾乱局。
我想回去帮您,但如果不能让下越众出兵出力,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您什么。
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我真的想为您做些什么,想要陪在您的身边。”
山中幸盛说得动了感情,语气有些更咽抽泣。义银听着心头一软。这孩子能有什么坏心呢,无非是做事缺了点分寸。
岛胜猛前来讨要恩赏,那是有军功做底气,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