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你理亏。
关东武家们是在北条领地抢够了过冬的物资,又不愿被你管辖制约。这才以成田长泰受辱之事为借口,为自己回领找借口。
就算你把成田长泰弄死,她们也不会在意。反而会继续发酵利用此事,和你讨价还价。
这些滑不溜手的东西,她们只要好处,根本不愿意付出代价。
不论是北条氏康,还是你,谁势力强盛,她们就臣服谁,为谁歌功颂德。但要侵占了她们的利益,动了她们的好处,可不容易呀。”
上杉辉虎想到自己这些天被阿谀奉承的关东武家环绕,竟然忘乎所以,忘记了这些混账的本质,不禁恼羞成怒。
事到如今,义银也不想指责上杉辉虎,令她难堪,恶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把事情说透,点到为止即可。
可他越是不提,上杉辉虎越是觉得在心上人面前丢了大脸,牙根咬得咯咯作响。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总有一天我要成田长泰付出代价。”
义银白了她一眼,说道。
“成田长泰暂时不能动,现在动手就坐实了你恼羞成怒,无视武家传统的恶劣。更是给关东武家提供口实,名正言顺拒绝你的命令。
你好不容易完成关东管领的继承仪式,有了让关东武家低头的名分,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况且,我总感觉麻烦就要上门了。”
上杉辉虎皱眉道。
“麻烦?”
义银冷笑道。
“我一直想不通,北条氏康派北条幻庵过来,低声下气丢北条家的脸是为了什么?
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
关东武家就算对你不满,只要没人在中间穿针引线搞串联,她们的步调也不会这么迅捷一致。
十万大军一夜之间散去八万,只剩下二成。我们已经不可能重返小田原城下,威胁北条氏康低头献刀,承认你才是真正的关东管领。
北条幻庵一路恭维,对于名分一事却从未松口。她就是在赌关东联军内部的矛盾被引爆,我们无兵无力再威胁北条家。
若是我没有猜错,北条家很快就会提出条件议和。
寒冬将至,水运冰封,兵马散去大半。我们失去了主动权。这时候,才是和我们谈判最好的时机。”
上杉辉虎不是蠢人,义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她已然醒悟过来。
成田长泰带头回转,大半关东武家一哄而散。越后大军的后勤线不单单面临水运冰封的困境,还要防这些沿途关东武家,滋生恶意。
上杉辉虎与斯波义银不可能把自己的软肋放在她们眼皮底下,安心在前方和北条家继续僵持。
两万人的威慑力,远不如之前的十万大军。寒冬腊月,要是后勤出点岔子,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别想得到。越后大军进退两难之时,才是北条氏康最佳的谈判时机。
上杉辉虎恨恨道。
“北条幻庵,你个秃尼好胆,竟然诈我。”
两人还在商议,外间响起敲门声。蒲生氏乡被允许入室,说道。
“两位殿下,镰仓殿带着几位大人前来,说要见您两位。”
足利义氏怎么来了?义银吩咐道。
“请镰仓殿去舞殿稍息,我们马上就到。”
蒲生氏乡嗨了一声,走了出去。
义银见上杉辉虎一脸焦躁,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很干脆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脸柔情道。
“上杉姐姐,请你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一定要冷静,我们苦心筹划的关东攻略不能毁在这里。”
望着他的俊脸,上杉辉虎心中惭愧难忍。
她因为义银要回归近幾一事,心存芥蒂。这些天思绪混乱,行为放荡,才被外人找到机会从中作梗,坏了大事。
大好局面因为自己走向崩坏,上杉辉虎终于放下心结,握紧义银的手,叹道。
“是我让你失望了。”
义银摇摇头,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