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尾景虎仿佛没听到她说些什么,自顾自想着事。
口中念道。
“不对,不对劲。”
她看向直江兼续,说道。
“你说大御台所有意招亲。
那为什么将军要当众宣布,有意将坂本城托付给斯波家?
京中谣言喧嚣,皆是斯波家升格之事。
斯波家骤然复起,立足未稳。如若足利家真的看重,必然为他遮挡光芒。
如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哪是恩宠,分明是捧杀。”
直江兼续一时语塞。
长尾景虎自十四岁起,就是在尔欺我诈之中成长起来,吃的亏多了,直觉便敏锐了许多。
直江兼续解释道。
“可情报上的确是说,大御台所对他青睐有加,冬日礼佛都招他入京陪同,就在这几日。”
长尾景虎冷笑一声。
“喜爱?怕是图穷匕见吧。
几番施压,感觉火候差不多,这是要动手?
堂堂足利将军家,为了些许利益,对一个孤身奋战的弱男子,还要手段频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佩服,佩服。
不愧是天下之主,脸皮子够厚,才坐得稳位子。”
直江兼续大惊失色,忍不住对外看了一眼,然后伏地叩首,急道。
“殿下慎言,那可是足利家。”
长尾景虎哼了一声。
“她家做得,我就说不得?”
忽然间,她对上洛之事再无兴致。不是觉得事情办不成,只是觉得有些反胃。
但她到底是一方雌主,个人好恶不能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强忍着对足利家的反感,说道。
“你放心,明日觐见,我自会恭恭敬敬。”
见殿下从之前的恋爱状态走出来,又恢复了家督的冷静,直江兼续松了口气。
她真的对足利家所为一无所知?只怕未必。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主君能自己想明白,再好不过了。
长尾景虎心里浮现起那少年的背影,略带心酸,为他不值。
幕府腐朽,足利无能,尽会盯着老实人折腾,有本事你们对三好家玩手段啊。
欺软怕硬的东西。
此时,她算是彻底看清幕府虚实,明白了一个道理。
拿到关东管领的役职,她就返回越后,别指望其他支援。
这幕府,靠不住。
她沉思片刻,说道。
“替我送一份重礼去斯波府邸,说我明早会过去恭候谦信公,一齐觐见公方大人。”
直江兼续伏地告退,长尾景虎举着酒杯,自嘲一笑,一口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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