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军队整齐划一,令行一致,肃穆而又高效。
但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没有丝毫怜悯的屠杀。
一个个先登士卒被羽箭钉在地上,死了还算好的。还没死的发出哀嚎,却转瞬即逝。不是被后来者踩死,就是被新的羽箭射死。
所有的幽州士卒眼中毫无波动,他们采用了一种朱灵没见过的射箭方式,将羽箭射向高空,靠着羽箭下坠之力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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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灵甚至觉得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杀了多少人,杀的是谁。
侥幸跑到城下的人松了口气,这里是死角,只要等到攻城器械过来,他们就有机会活下来了。
可攻城器械真的能到达城墙下吗?蒋义渠表示怀疑,他看到范阳城中生气了道道青烟。
张飞对着身边的武侯说道:“换火箭。”
“主帅有令,换火箭!主帅有令,换火箭!”
弓手们听到命令后从身侧拉过来另一个箭壶,顺手从背包中摸出一个铁腕和一个油纸包。
用火镰点燃油纸包,里面木屑石炭逐渐开始燃烧。
从箭壶中抽出特制的火箭后,各营都尉开始下达命令。
“第一营,正南五十步,放!”
“第二营,东南四十步,放!”
“第三营,西南五十步,放!”
“……”
随着命令发出,一支支火箭将蓝色的天空点缀上了星星点点的亮黄色。
然而就是这些亮黄色让蒋义渠心中一颤,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去取水!将攻城器械上覆水!去问问麴义为什么不向城上放箭!”
蒋义渠这个问题很蠢,麴义其实放了,而且还放了不少。
问题是他手下的士卒不会幽州兵那种射法,只会平射。
平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站在城头上的只有步卒,那些步卒人人着甲还佩戴着盾牌,除了运气极好从缝隙中穿过射到后面的倒霉蛋儿以外,根本造成不了多少杀伤。
蒋义渠也明白这一点,但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必须将心中的怒火和恐慌发泄出来才能冷静的思考。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蒋义渠的肩膀,低声说道:“全军压上。”
“谁!”蒋义渠蓦然回首,看到来人时有些结巴的说:“主……主公……”
“来人!令各部人马全力攻城!”
王芬将一枚小旗交给传令兵,传令兵领命后骑马飞奔而去。
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如果再不补充兵力,所有的攻城器械都会被幽州兵一一点燃。
到时候没的就不止这些器械了,冀州的士气就完了。
王芬的武略确实很糟糕,但他读过《左传》,看过一鼓作气的故事。
然而这又是个愚蠢的决定,范阳不是一座大城,虽然可能容纳十几万人,可范阳城下绝对展不开王芬所有的部队。
王芬不知道这一点吗?没人清楚他现在的想法。
蒋义渠却看出了这个问题,但是他没有说。
最近的风言风语非常多,能够组织一次像样的进攻不容易。
他对己方的战斗力不抱任何希望,他认为冀州获胜的唯一可能就是凭借人数优势一举摧垮对方的士气。
朱灵在城墙上看的心都在颤。
太震撼了,实在是太震撼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组成了一片汪洋向范阳城中汹涌而来,脚下的大地都因为跑动声而颤抖,阳光在各种喊杀声中也会黯淡无光……
“将军!我出去试试吧!”朱灵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大声向张飞请命。
他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范阳城能守下来,是时候通知上游的将领挖开堤坝放水了。
张飞没有答应朱灵的请求,在他看来这种情况还不是最危急的时刻。
水攻的效果固然好,可万一王芬跑了,等水退去再进攻冀州将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纵观世界历史,胶着的攻防战总是让人津津乐道、反复研究。
真的是因为够精彩吗?
不,只是每个人心中都都潜藏着极度暴力的因子。而胶着的攻防战能满足人们心中这种欲望,因为它足够残酷。
泼洒鲜血?不,城下的士卒觉得有人正在城墙上倾倒鲜血,一桶一桶不停的往下倒。
粘稠的红褐色液体沾满了士卒全身,不知名的器官四处乱飞,残破的身躯从城墙上落下被人踩进泥土里,踏成肉泥。
城墙上的幽州兵早己经不在乎眼前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在他们脑海中只有三个动作在往复循环:格挡、捅刺、劈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