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卢植将长剑放在王弋肩头,淡淡的说:“若我为袁臣该如何?”
王弋心中松了口气,但依旧镇定的说道:“请卢师杀我。”
卢植将长剑收回剑鞘,放到王弋手中说道:“说吧,我卢子干深受皇恩,自是汉臣。”
“但袁隗却娶了令师马融之女。”王弋的声音很低,但足以让卢植听见。
卢植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你无须担心,为师知道怎么做。”
王弋又赌了一把,没办法,未来卢植会被袁绍拜为军师,他要知道卢植和袁绍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不过现在看来卢植还没有完全倒向袁家,这是个好事情。
王弋神色凝重的说道:“袁家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天下一半官员都是袁门弟子,袁家声望如日中天。听闻袁家与阉宦关系密切,阉宦又与外戚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军队都掌握在阉宦和外戚手里,若袁家再有人倒向外戚,到时从中谋划,兵权必然会被袁家所得。声望已有,兵马足背。下一步做什么,王莽已经做出示范了,并且我不觉得袁家会是霍光。”
王弋说完,这回轮到卢植盯着王弋看了,眼神中充满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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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良久,卢植叹息一声:“不用怀疑,袁家一定会倒向外戚的。”
这点王弋很清楚,用不了多久何进就会成为大将军,到时候袁绍会入职大将军府。
然而卢植接下来的话却是王弋没想到的,并且让他吓了一跳。
卢植缓缓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袁家确实和阉宦关系密切,但外戚和阉宦的关系可是很好的。”
“什么?”王弋惊呼出声,满脸不敢置信。
“你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很好,真的很好。但还是年轻啊。”
卢植赞叹一声,随即给王弋解释:“董太后和阉宦关系密切,而何皇后之所以能成事,走的也是阉宦的门路。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伙儿的。”
王弋傻了,呆呆的说:“难……难道……外戚不是陛下对付阉宦的一把刀吗?”
“当然不是。”
卢植继续给王弋分析:“陛下是很宠信阉宦的,而阉宦和外戚的争斗不过是分赃不均而已,真正在对抗阉宦的是党人。”
王弋闻言手都在颤抖,话都说不清楚:“可……可是……党人不就是士人?士人不……不……不就是……”
卢植见到一向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王弋如此模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没错,士人就是袁家。”
王弋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难道真的改变不了了吗?”
卢植苦笑,改变?谈何容易?朝中聪明的人有的是,要么是袁家计划的参与者,要么是想参与进去的人,即便不想也做不了什么。
和天下士人为敌,谁敢?
就在这时,卢植忽然听到王弋说了一句:“看来……老天都不想让袁家成事啊……”
“你说什么!”卢植一愣,紧接着一把将王弋从地上拎到自己面前。
王弋脸色不停的在变幻,刚刚实在是过于惊恐,他说漏嘴了。
没办法,王弋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与全天下为敌的准备,但这个天下得姓刘,而不是姓袁。
最终王弋脸色有些凄惨的说:“卢师,那个唐周我认识。”
“认识?你和他有旧?”卢植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要是有旧王弋下手也太狠了。
王弋摇摇头:“我听说过他,在巨鹿。他是那位号称大贤良师的张角的弟子……”
卢植有些疑惑:“张角?那个道人?他为什么要杀我?”
“卢师,我路过巨鹿的时候发现无数流民正在往巨鹿赶,巨鹿是张角的老家。”王弋还是说了,没办法,袁家的消息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他得说点什么让卢植安心。
王弋心中忐忑,然而他忘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具身躯只有十六岁,拜卢植为师的原因是希望给自己姑姑王荣守孝。
卢植先入为主,不会觉得王弋在谋划什么,只会认为王弋年幼,思考的不够全面。
卢植听到王弋的话果然脸色一变,沉声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老天不让袁家成事?”
“难道这还不够吗?”王弋诧异了,心道这卢植心也太大了,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了啊。
“唉……”卢植叹了口气,将王弋放下来,随意靠在一张小桌边坐在地上,并对王弋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王弋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坐了过去。
卢植轻声问道:“在我之前,你拜何人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