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会冲泡奶粉,给她清洗衣服,给她买各种故事书念,面对同事的白眼请假回家陪她过生日,在她发烧时守在她身边整夜不敢合眼,拿实验器材稳稳当当的手,笨拙地梳起女孩的头发……
从襁褓到小学,十年的时间,三千多个的日夜,他的女儿一点点长大。
他没有再婚,努力学着当一个爸爸。
他把自己没有感受过的爱,全部交给自己的女儿。
幸子是个可爱的姑娘,她喜欢兔子,他就和她一起在庭院里养;她抱怨他的胡子扎她,他就每隔几天剃胡修面;她会在床上摊开她所有的小裙子,撒娇说衣服不够穿,他就再给她买衣服和娃娃。
她很聪明,继承了他和妻子的头脑,在他问她未来想做什么时,她说:
“我想和爸爸一样!当一个科学家!”
那一刻,黑木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在父母的控制下走上这条路,而现在他的女儿,是在他的爱护下,也想走这条路。
她的语气里满是骄傲,而他的心,同样是骄傲而满足的。
但他没有想到,活泼懂事的幸子,名字寓意着“幸运”和“幸福”的幸子,会得那样的不治之症。
“她才十岁,我的幸子只有十岁……在出生不久后就经历那样的劫难,她的人生还未正式开启,她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和那样的梦想……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黑木痛苦无比。
这一刻心底的痛,已经超过了肉体上弹孔的痛。他哭了出来,满脸是泪,声音含糊不清。
在语无伦次中,他想到了雪莉。
她的发型和幸子很像。他的女儿本来也会成为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姑娘。
“我要救她,不管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治病要很多钱,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一些古董,家具,房子……最后是我自己。我把自己也卖了,重新活到控制下……”
“在医院里,公安说能为我找到更好的专家,这是我最大的……唯一的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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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哭得泣不成声,整张脸扭曲地贴在地上。
他视线是模糊的,只能勉强看到一抹黑色在眼里晃动。他眨了眼睛,泪珠从眼里滚落,他终于看到了眼前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从头到尾,琴酒的脸上没露出半分怜悯。他丝毫没有被打动或心软。
——甚至,他听完他的自白后,就失去了剩余的所有耐心。
确定了地点和理由,琴酒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在火光闪起的那一刻,他同时扣下了扳机,连续两次。
“砰砰!”
黑木的两只手也被子弹打穿。
“既然你的手不愿再为组织做实验,那也永远用不着给女儿扎头发了。”
琴酒冷淡地说完,喊来几个在外面等候许久、战战兢兢的底层成员来处理。
“是……焚烧吗?”其中一人小心地问。
“到外面找个地方扔下去。”琴酒说,“让公安去给他收尸。”
……
黑木被拖走了。
他四肢和双手被打断,根本无力行走,地板上被拖出一条很长的血痕。他看着看着,眼里逐渐失去光彩。
他想起那一天,自己被公安堵住抓进审讯室,那个黑发蓝眼睛、下巴留着和之前自己一样胡子的男人,冷冷看着他。
他问他:“你有没有见过或听说过,一个有着棕灰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女人?”
“——她可能叫阿尼赛特。”
那些记忆离黑木远去了,他嘴唇哆嗦着,发出最后的、也是最痛苦的哀求。
“求求你们……别杀我的女儿……”
……
个人宿舍内,琴酒按下通讯耳机。
良好的功能能让对面的格伦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完了审讯的全过程。
“处理掉她。”他命令道。
下次真的不熬夜了,后面写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