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剑法上稍有纰漏,被张归霸逮住,呼喝着连攻了三锏,野南浔退避躲闪,张归霸伺机扯鞍跳上马背,两臂甩开双锏。被围的梁兵做困兽之斗,竟也极其凶悍,双方大杀一阵,梁兵拥着张归霸冲出重围,往南奔逃去了。晋营众将见此情形,都十分惊诧。野南浔、李存审正要追击,被嵇昀叫住。
当夜盘点战损,虽斩杀梁兵不少,但也折了自家许多军马。嵇昀道:“我只知朱晃善于治军,却不料将士勇猛超乎常人。”
丁会在梁国多年,晓得内情,他道:“今晚之敌不是一般的人马,是大梁皇帝身边的禁军,唤作‘落雁都’。”嵇昀道:“这落雁都什么来历?”丁会道:“前身是大将军薛秦的亲兵,灭陈宗权,败李茂贞,收陈、蔡、兖、郓四州,多赖这支军队。”嵇昀听了,顿生一阵心寒,感叹道:“原来当年洛阳惨败,联军也是栽在这落雁都的身上。”于是自我寻思:“我军要取胜,落雁都倒是一支劲敌,不得不想办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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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归霸回到自家大营,备言晋营早有防备,若非将士效死力,绝难逃出生天。朱友文听罢心里有气,无奈张归霸是梁帝身边最倚重的大将,不宜面责。又听说落雁都大部突围脱身,敌我互有杀伤,怒气则消去一半,转而夸赞张归霸一番,赏赐落雁都酒肉加以安抚。张全义担心朱友文迁怒,祸及自身,自此时时惶恐。
翌日,听说晋军乘胜南下,夺了武乡县。恰在潞州巡视的梁帝听说此事,催令朱友文进兵,于是人驰马奔,须臾也至武乡。两军在郊野对垒,各遣猛将于阵前搏杀。
晋营中打头阵的是第四太保李存审,手持丈八马槊,身坐枣红烈骐。梁营中鼓声刚落,一年轻将军跃马冲出阵外,见他如何打扮?背上披的是红地烫金蜀锦九蟒袍,身前着的是兽脸云身鼍皮明光甲,膝前挂的是月白吊脚紫檀龙舌弓,手里执的是箍金灼银蟠纹二郎刀,威风凛凛,俊秀非常,人称“郢王”第三子,名唤“阿球”朱友珪。
朱友珪单战李存审,一阵横劈竖砍,端的是牙爪翻飞,百倍精神。梁人这边不时传出阵阵喝彩。
二人走过五六个回合,朱友珪劈头一刀,李存审探身闪过,拨马走入斜里,又骤然反手,将马槊一抖,朝朱友珪面门搠来。朱友珪横刀过头,将槊格挡开去。李存审前招不中,还有后招,抡圆了一槊杆挥来。朱友珪依旧用刀去挡,咚的一声,直震得手软劲麻,刀法便都乱了。
他哪里是李存审的对手,不过是凭着年少血勇,唬了一阵儿。此后被李存审一连攻了数招,朱友珪勉强着支应,心里自知敌不过,找个机会拨马落荒而走。李存审不肯放过,驾着那马一番龙腾虎跃,早追赶上来,只见他扭动狼腰刚显露一个探身,左手已经扣在朱友珪后腰上,只待稍一用力,便要将人拽离马鞍,活捉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阵前一道光闪过,李存审霎时吃痛,原来左臂上中了一箭。朱友珪伺机摆脱束缚,一阵烟似得逃回本阵。梁军阵里,马弓手与朱友文骈马而立,朱友文见他一箭射中李存审手臂,恼道:“怎么不射他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