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便是为他的幸福而高兴,为使他能够更幸福而去做需要做的一切,并从这当中得到快乐。

想着,幸福又意味着什么呢?

幸福像一场斗争,这种斗争不论是如何的艰难,它并不是一种痛苦,而是快乐,不是悲剧的,而只是喜剧的。

天赐选择爱的方式,在劫选择幸福的斗争,而我呢?或许还在两者之间徘徊。

在劫,你是快乐的。你宁可死,也不要吻你所不爱的人,我们都做不到。

自从在劫消失后,司空长卿安排在我身边的侍卫突然多了起来,不想深入思考他这样安排的目的,除了暗厢惦记着在劫的下落,日子还像往常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科举是在六月开始,虽然还有两个月,但金陵城内已经汇聚了不少人,满街看去都是清雅儒士,文人墨客。这种情况在金陵是不常见的,毕竟这里一贯以来崇武,乍见书生意气,不免引来部分人侧目。

届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司空明鞍在我的示意下设列雅会,招待天下文士,地点就在刚刚建造好的黄金台。我换了一袭男子华服,甩开那些烦人的侍卫,悄悄混进会场。

黄金台坐落在玄武门南侧一处郊院,周饶汾阳湖,又引三江,远处青山饶紫烟,近处岛屿萦回,一派美景引无数风流才子折腰,赞美之词不绝于口。有一清朗声音飘进我耳中:“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又言:“物宝天华,人杰地灵,昭王黄金高筑,吕相一字千金,何处可尽风流,再观今朝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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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诗作的好,言辞绮丽,尽显才学,又将鲁公比作昭王吕相求才若渴,也不枉费这黄金台巨资所建的用意。我循声望去,便见一青衫雅士凭栏而立,远眺烟山如画。有一白衣青年站在其侧,手摇折扇,笑道:“远韵兄此言差矣,若真论今朝峥嵘,非是鲁公风流,而是鲁公夫人灼见,须知这金陵文兴之事,是她一手挑起。”

两人关系看上去极为亲密,多半为亲朋好友,再闻他们几番针锋相对的辩驳,更似几分损友。青衫雅士果真才华横溢,虽带着几分文人的迂腐,旁征博引无不力争女子无才便是德,句句讥讽我不守妇道,鲜有德行,却是教我对其才学钦佩不已,能贬人贬得如此气势磅礴的,也就眼前这位了。又见白衣青年暗讽,若这女子仅有其德,远韵兄此番便壮志难酬,难遇伯乐,何堪当年太白“仰面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青衫雅士闻之不再言语,苦笑不已。

我暗厢打听他们身份,方知青衫雅士乃庐州第一才子姚远韵,白衣青年乃江南狂人李准,两人为表兄弟,皆有功名在身,却因先皇近佞人远贤臣荒淫后宫而荒废国政,不屑入朝为官,便弃功名而作从流游士。这两人有才情,又有君子气节,我暗暗对他们留了几分心眼。

这时,礼官喊道:“金陵刺史司空大人到——”喧闹声顿止,众人整衣肃冠,做出最精神的状态凝神望向上堂。司空明鞍自幕帘后走出,着一袭玄色白莽朝袍,自有一番官威。

视线越过众人落在我身上,司空明鞍不由一怔,我偷偷朝他使了使眼色,他心领神会,很快收整面容,与众人寒暄:“今日招待大家来此,一为以文会友,切磋交流,二为我金陵之主尽东道,以表求贤之诚。若有不到之处,请诸位见谅。”众人纷纷作揖,皆说“刺史大人言重了,不甚惶恐”诸如此类的话。各自入座,四书五经六艺七学,倾尽所学各显神通,论及天下局势,言辞凿凿。心知若博得刺史一记青眼,在鲁国公面前美言一句,他日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我在偏远席子坐下,暗中观察众人,对姚远韵和李准两人真是越看越中意,升起爱才之心,想将他们收入旗下。

这时,耳畔隐隐传来呼噜声,侧首看去,竟见一男子趴在我旁边的坐席上呼呼大睡,约莫二十岁出头,穿着半旧不新的墨衫,口水在桌面上流了一滩,吸了一口回去,又巴咂巴咂地从嘴角流出来。所幸他的席子在尾座,呼噜声在众人激烈的高谈阔论中并不明显,别人案上的蔬果糕点都还叠放得整整齐齐,他面前的却早已吃光殆尽。

纵观在座之人,多为有学之士,有的是为青云之志,有的是为光宗耀祖,有的是为建功立业,敢情这人是来骗吃骗喝的?

我暗自嗔怒,司空长卿建起这黄金台,可不是让这等闲人钻空子来滥竽充数招摇撞骗的,正在想着日后是不是该抬高门径精选人才时,那男人蠕动着唇幽幽醒了过来,眼睛尤且泛着刚睡醒时蒙蒙的水汽,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到上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蹙眉嘟囔了一句:“哪来那么多废话,还要不要人活的?”随手附在肚子上摸了摸,干瘪瘪的,似乎又饿了想要吃东西,奈何自己的都吃完了,便将目光转移到我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