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本是攒了劲要骂人,谁知看着看着,那股劲儿就卸了。
他不服气,将自己的文稿与沈逾白的文稿逐一对照,发现自己竟还漏了一个官员的一句话。
至于其他的,两人文稿几乎不差什么。
沈逾白的字虽比往常潦草了些许,却比他的字端正秀雅许多。
徐直赧然:“你怎的写字这般快?”
“在下家境贫寒,启蒙后只得用毛笔蘸水练字。夏日水易干,我需赶在水干前将字写完,便练出来了。”
徐直将文稿还给沈逾白,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一应物品收拾好,领着沈逾白跟内官前往乾清宫御书房的偏房。
因着朝堂上大吵一场,导致该在朝堂上议的事只能来御书房议,议着议着边又吵了起来。
千万莫以为大臣们都是谦逊温和,实际极爱打嘴皮子。
一个上午,沈逾白明白了一个道理:科举时读书是为了做锦绣文章,入朝后读书是为了吵架时引经据典。
一旦来个“圣人云”,那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能将对面之人压制。
忙碌的上午在臣子们退下后终于结束。
沈逾白放下笔,揉着酸疼的手腕。
转头看去,徐直已是满脸疲态,左手覆在右手手腕,显然酸疼得厉害。
好在此时已到了圣上用午膳的时辰,待内官来引他们去用午膳,便可休息片刻。
很快内官便来了,却是天子召见沈逾白。
徐直悄声提醒:“事忧,慎言。”
天威难测,今日朝堂又如此动乱,此刻面见天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沈逾白点了头,整理衣袍,扶正乌纱帽,跟着内官入殿。
“臣叩见陛下。”
天元帝不辨喜怒,声音略有些低沉:“平身。”
“谢陛下。”
沈逾白站起身,垂眸静站,主打一个圣上不开口,他便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