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家必要付出什么,才会让圣人愿意相信秦诏上门赔罪一事。
“待沈六元成亲,我必送上厚礼。”
茶水已只有温热,秦诏轻啜一口,茶香便在舌尖萦绕,让他心情颇为顺畅。
此子虽出手狠厉,然终究是年少,有先手却没留后手,无法置人于死地,便是给人机会。
沈逾白借着六元之势攻讦他,靠的不过一个“名”与一个“礼”。
而今,既是长者又是长官的秦侍郎亲自登门赔罪,若沈六元还计较,就是“不懂礼数”,必会遭受盛名带来的反噬。
以沈逾白的聪慧,今夜过后,两人再见面,沈逾白便要客客气气地笑脸相迎。
此一局,终究让他秦诏轻易化解了。
沈逾白轻笑一声,不疾不徐道:“我既已发了此誓,必要信守诺言,此生必不娶。”
秦诏呼吸急促了几分,语气也不负之前的从容:“你若不娶妻只纳妾,也不过是小道,只会被人骂沽名钓誉。”
“既不娶妻,又何必纳妾。”沈逾白淡淡道。
秦诏只片刻就冷静下来,还劝导沈逾白:“你果真只为了出口气,就要让自己绝户?”
他如此成竹在胸,打的便是沈逾白不可能真的不娶妻生子的主意。
若沈逾白果真不成亲,这件事就永远过不去。
世人皆知沈六元被秦家害得成了孤身寡人,时刻提醒着人们秦家如何霸道,他秦诏如何纵容族人为害百姓。
若沈逾白往后升官,官越大,便越会让人惋惜其悲惨,怨怼尽数落到秦家身上。
沈逾白见茶凉了,又端起炉子上的水壶,将滚烫的开水倒进自己与秦诏杯中,两个杯子里的茶又滚烫起来,热气顺着杯口疯狂往外涌。
“虽非我所愿,然在沈家湾村口发下誓言后,我此生便已注定不能圆满。”
这便是已经抱好了决心,轻易不会再动摇。
秦侍郎胸口闷得厉害。
明明他已放下三品大员的派头,亲自来了这一趟,为的就是将此事彻底压下去,如今事情表面是解决了,可只要沈逾白一天不娶妻,对他们秦家的影响便存在一天。
秦诏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男子。
还不到弱冠之年,又未入官场,更没家中长辈时时教导,怎么就如此难对付!
秦诏苍老的脸上面皮微颤,眼见茶水再次滚烫,他已没了耐性再等茶凉,直接便走了。
马车没入夜色中,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沈知行望着远方道:“我们才搬家他怎么就找来了?”